嘴唇,在发肿的唇上搜刮了一圈又一圈,才委屈道:“沈兄,你咬我。”
沈伐石发狠:“只准住我一个人。”
已经烧得不知今夕何年的季三昧呵呵地笑出声来,又捋捋他的毛:“阿秃真乖。好,只给你一个人住,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以后不要随便去外头招惹其他公狗了,爹爹现在不行了,老了,打不动了。”
沈伐石贴着他的脸:“没事,你不行了还有我。若是凡事不能替你出气,你要我还有什么用处。”
季三昧的灵根自那个荒唐的赌约之后就再不复存在,之后,他所有耀武扬威的资本,都来自于站在他身后的沈伐石和护在他身前的季六尘。
所以,季三昧怎么可能在临亭之战后还活着?怎么会盲了眼流落到沂州来?怎么还有能力擒拿妖邪?
最重要的是,自己前几年的努力,全都错了?他并没有死在烛阴?
沈伐石再也坐不住,一把拿起了身旁的法杖,引得佛铃猝然一阵噪响,正面对着桃树认认真真地找小姐姐的长安都被这响动所扰,回过了头来。
沈伐石说:“不行,我要回那里去看一眼。”
王传灯陡然变色,指掌翻覆,一记火镰凌空挥来,重重架在了沈伐石的禅杖之上:“总督!那东西会叫你入心魔!别忘了,你当初遁入佛门,就是为了戒绝那东西的瘾!”
沈伐石:“我必须回去。我要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王传灯一张脸被熊熊火光映得异常狰狞:“你看了三年,难道还不够吗!”
他指向屋里:“总督,你若能确信屋里的就是总督夫人,去问他就是!我再不允许你拿你自己做‘修罗鼎’!”
沈伐石的眼里竟浮现出一丝凄厉的白,在他眼珠里慢慢滋长开来:“他十句话中,九句半是假。我必须亲自去看!”
“啊——”
二人正僵持间,突闻不远处传来凄厉的女子悲啼,声转九霄,直穿云月。
许宅内的婴孩旋即厉声哭闹起来。
院外的槐树上多了一个蓊郁的阴影,像是一个巨大的鸟巢,但细细看去,赫然是一个蹲伏着的女子!
烧锅里的烟丝嘶叫了一声,灰飞烟灭地滑入了季三昧口中。
沈伐石停顿片刻,给出了答案:“你父亲季六尘和那位故人也甚是相熟。他到来后若是看到长安,恐怕不会听我解释。到时,还托你向你父亲解释一二。”
这个答案,在刚才撞匣子的怪物里是最早偃旗息鼓的一批。
否定它的原因很简单,沈伐石刚才测试自己脉搏的动作太过直白,比他的这张嘴不知道实诚了多少倍。
——他投向自己的目光里带着火,恨不得把自己点燃了再拥入怀里来一场飞蛾扑火同归于尽。
看到旧友死而复生,用不用得着这般激动还需另行商榷,但季三昧至少能有七分确定,沈伐石已经猜到了自己的身份,才特来向自己解释长安的事情;且出于某不知名的缘故,对自己的身份,他打算隐而不发。
两个人竟然在这方面达成了莫名的心照不宣,这让季三昧那颗骚包的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他夹着烟管,活像是一盏水玉所制的美人灯,他的身体浸在阴影下,脚却伸在日光下,整个人被光影鲜明地分割开来。他抬起眼来看沈伐石,五官有起笔有收尾,极像一幅山水图画,眼中更是带着一缕似喜非喜的浅笑:“师父,我若不答应呢?”
他的唇碰上了烟管,刚浅浅啜了一口,就被劈手夺去了烟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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