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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沈伐石的话,季三昧决定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他裹着沈伐石的袈/裟站起身来:“这位叔伯可认得我父亲?”

    “叔伯”两个字被季三昧念得清越响亮,仿佛意有所指,细细品来又听不出什么端倪。这种语调,对沈伐石来说有一种过分可怕的熟悉感。

    默念了一遍清心诀,沈伐石才稳下心神,重新转头望向季三昧。

    由灵力点燃的烛光在人们身上披覆上一层迷蒙的薄纱,和季三昧同名的小孩儿眼中清迥泛波,白水银中噙着一丸黑水银,优美得叫人心旌摇荡。

    然而,既然得知此人非彼人,沈伐石便再无心赏景,言简意赅道:“认得。”

    季三昧:“可否代我向父亲去信一封?”

    “当然。”

    不消季三昧说,沈伐石也会如此做。

    季三昧不错眼珠地盯紧沈伐石,抿紧了嘴唇。

    数年间,他代人写了无数封信,也向自己远在烛阴的弟弟和沈伐石写了无数封信,将自己的位置写得清清楚楚,只盼他们来接自己。

    无奈,毫无回音,石沉大海。

    对此季三昧并不觉得多么沮丧。云羊和烛阴两片大陆隔海而望,只有临亭城一处城池,成为连接两片大陆的唯一陆上纽带,本就难以沟通,而在季三昧最后的记忆里,烛阴与云羊边境出现摩擦,战火四起。

    在再世为人后,他打听到昔日的双陆大战中,本来占据了优势的云羊突然兵败如山倒,所部精锐修士竟十去七八,烛阴的军队也没有趁胜追击,双方各自退去,像两头巨兽,在一番激烈的交锋之后有默契地各自撤开一步,回到自己的领地去,默默舔舐伤口。

    自临亭鏖战之后,云羊和烛阴结下了仇怨,因此书信难通,倒也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

    现如今故人不请自来,季三昧心中不胜欢喜,表面却一派平静:“叔伯姓沈?”

    沈法师简略地自报家门:“沈伐石。”

    “此名甚好。不矜不伐,匪石之心。”

    沈伐石本欲转身,闻听此言,肩膀明显一僵。

    ——“不矜不伐,匪石之心。”当初尚年幼的季三昧伸手点了点沈伐石的胸膛,又把耳朵贴上去,听着他的心跳,“名字是好名字,不知道是不是真如诗中所说,‘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从过去的记忆中醒来,沈伐石静静地看向季三昧,目光里含着一片无波的汪洋深海:“你认得字?”

    季三昧颇自矜地点点头:“父亲从小就教我读书识字。”

    不等沈伐石做出反应,季三昧就把视线对准了牙行老板。

    读书人季三昧:“老板,沈法师这次出手铲除妖邪,可真是帮了您大忙了。”

    饱受惊吓的牙行老板欲哭无泪地频频拭汗。自己的货品中出了邪魔妖道,要是那些公子贵妇从此生了忌惮,不敢再来,他可不就断了客源了?

    假如沈伐石一行人不突然冒出来搅局,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儿?

    可他就算生了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当面指责沈伐石,只得胡乱地应道:“是,是”

    读书人季三昧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所以,沈法师如此劳心劳力,为民除害,您还要收取沈法师十万两银钱吗?”

    牙行老板额头上的热汗一路流到了下巴颏儿:“不敢,不敢。”

    季三昧抱着袈/裟,满眼都带着叫人心生恍惚的笑意,诱导道:“您后院的那些奴隶,若也被妖鬼给勾了魂夺了身,这还怎么卖得出去?说不好老板您也要遭殃的。”

    牙行老板一身热汗还没消,又冒了一身的冷汗,一滴硕大的浊汗挂在下巴上摇摇坠坠半天才猝然落地,溅起了一朵浑圆的水花。

    “不如将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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