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想什么,她摇摇头,看着夕阳渐渐落下去,天色已然暗沉下来,她觉得他是像师父的,尤其是他的哀伤,他当然不是师父,长得不像,嗓音也不是。
“你会离开吗?”他整个人都倚靠在她背上,她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答,她当然会离开这里,首先得去嵩山找师父,要确认师父是不是活着,若是师父还活着,自然留在嵩山,直到女儿身被揭穿,若是大皇子并不是师父,她还是要回京城回沈府的,亲事拖得久了自然不要再嫁了,况且自己的身子也不干净了,真是好笑,堪堪地逃出来,得失之间,早已说不清楚了。这次,沈念有一种自己要卷入他复仇的漩涡的预感。
“嗯,会吗?”他又问。
“自然是要离开的,不能依仗着王爷对一个故去的太监的喜爱之情,一直赖在这里,天下之大,到处都是容身之地。”
“天下都是容身之地,江南王府却不属于这天下?”他语气哀伤,形容疲惫。
“王爷派人打听过我的来历吗,如果王爷查清了,就知道我满足不了王爷的断袖之癖,王爷还有复仇的路要走,我也不想卷入其中”
“你已经卷进来了。”他说。
“我是个不规矩的江湖人,我喜欢江湖的刺激,却害怕江湖上一眨眼手起刀落的生死瞬息,加上武功不济,我从不为谁卖命,不讲义气,撒谎,逃跑,贪财,依赖他人的庇护都是常有的事,不管我卷进什么样的纷争里,请王爷放了我,留着我,等着王爷的也许就是背叛。”
“你不需要背叛我,你只要相信你看到的,你总是安全的,我说过不让你受伤你就是安全的。”他道。
“我总是要走的。”
“好。”他似耗尽了心力一般,语气绝望,“你不该逃得这样快的。”
回到江南王府的时候,沈念已然发现,萧玄已经是另一番神情,脸上总是挂着温吞的笑,一双桃花眼,含笑盯着沈念收拾着包袱,还将一套干净的白衣,一包银子静静的塞进她的包袱里,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她惊讶于他忽然的好说话,也惊讶于她自己逃离得这样仓促和决绝,自己果真是一点义气都不讲的人,本该感念他这些日子以来的照拂,让他将她当成某个故去的小太监也不坏。但是师父出现了,不管大皇子是不是师父,总要抱着师父没死的期望。
萧玄给沈念备了马车,临上车前,沈念扭转身子看了一眼站在门前萧玄的落寞孤单的身影,微微一笑:“王爷,保重,后会无期。”
萧玄淡淡颔首:“后会有期。”他脸上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不知是欢喜还是嘲讽。
一路坦途,上了嵩山时已是几日之后的午时,山路上并没有东成西就二人的身影,也没有人守在入口。
沈念从马车上一跃而下,将手中的银子给了车夫一半,施展起玉门神功来,她只想快点知道师父到底有没有活着,竟然几个跃起就行得极远,越是着急,越是熟练起来,冲进熟悉的院落时,只觉一切如旧,正在练武的嵩山字弟,神情专注,谁也没注意她。
经过账房,沈念忍不住还是问账房先生:“掌门呢?”
账房先生抬了抬首,皱着眉漠然道:“掌门也才回来,在哪里,不知道。”沈念见他神色如常,心中已是狂喜,师父还活着!大皇子就是师父!
她又是几个掠起,到了后院,进了离渊常住的屋子,略一迟疑,推开门,只见那绛色的身影端坐于案几一侧,她只看到他的侧脸,不会错的,他是师父,师父没有死!沈念站在那里,有些恍惚,她怕是梦。
那绛色的身影稍稍转身,看向门处,见她神情恍惚,淡然一笑,轻轻道:“你回来了。”
语气平淡,就像一句:你吃完了。
沈念再也顾不上别的,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