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的铠甲被卸扔到地上,百战直挺挺地躺在木板床上,眉心间微微蹙成一个“川”字,眼睑紧闭,双唇也抿成了一线。
珑髓蹒跚了脚步慢慢地走到床前,若不是还有胸膛微微的起伏,在看到他的一瞬间,她以为他死了。
心里有很多很多的疑问。
为什么他要下水?
就如他在听了故事以后,问她的:你要报什么仇?你有什么仇好报的?
正是因为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去报那什么仇,因为那些仇甚至连恨都谈不上,就像是盘根错节的树,每一个根都有用处,分不清楚谁主谁次。
于是她软弱的想要逃避,想要去死,反正迟早都要死的,死在别人手里,死在你手里,不如死在自己的手里。
她的头很痛,每天都在痛,痛的是什么?痛得是得到了以后偏偏又失去的东西,而自己还贪婪地想要再得到。
只好死了身体,死了心,这样才能一了百了。
她不是不知羞耻的人,被他强行扳开了腿,将私处暴露给外人看,这比他强迫她与他结合还要难堪,他不知道,他的那样的一个举动,是把她往死路上逼。
她没有选择,她要这么面对玉儿的眼神,她要怎么面对为二娘送药来的丫鬟,或许整个尚书府都传遍了吧?她到底不知羞耻到什么地步?
先是勾引自己名义上的哥哥,然后为了享受尚书府的富贵宁愿当妾,接着对着外人也能张开大腿
但是,我没有想过要你死。
珑髓慢慢地走到床边,没有可以坐的凳子,她就着跪在了床边,握着他冰凉的手,眸里流出眼泪,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手背上,潮辘了他的手和她的脸。
我,从来,都没有恨得想要你死过。
真的。
哥哥,我从来从来都没有想过要你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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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梦魇吗?
遇到那个躲在柴房背后自己抱了膝盖哭得伤伤心心的小丫头片子。
他还真从来没有见过有人哭得那么清寂,小小的肩膀抽动着,边哭边用袖子抹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还嚷嚷着“痛痛飞”这种骗小孩子的把戏。
当年,他并没有常常在家,应母亲的希望,上山拜师学艺。母亲说:“咱们没有靠山,比不上什么公主后台硬,就是偷了人都当没事,还硬要你爹认那个贱种当女儿。所以,你就上山好好学艺,以后回来光耀门楣,为你那枉死的妹子报仇!”
他也恨着。
他和妹妹是阴阳双生,妹妹就像是另一半的自己。妹妹怕雷,夏天遇到雷雨天,妹妹就会爬到他床上,鬼言鬼语地说:“哥,我知道你怕打雷,看你妹我多贴心,专门来赔你——啊!!!”结果一个响雷,就拆穿了她的面具。
疼自己的妹妹,就像疼另一个自己一样。
娘对于妹妹没有严厉的要求,但是作为长子的他,从来都是苛刻。
上进,上进,上进,上进,上进,上进,上进
这个词都几乎成了魔咒。
只有在看着妹妹那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上,才能松懈下来。
然而,一个晚上,娘的惨叫将他从睡梦中吓醒,随着声音赶到妹妹的房间时,他只看到永昕掐住已经软成布娃娃的妹妹的脖子。
妹妹被掐死了,之前还活蹦乱跳的妹妹被活活掐死了,犹如惊天霹雳,而永昕还想要扼死他!!
因为她要她的女儿是这个尚书府里唯一的孩子。
就像被鬼魅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