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的焦虑没有停歇一分,这么大的雪,怕是这几日河面就会结了冰。
那男人瞧着河水,加快了划桨,用不太流利的中原话说道:“大哥,这样的雪下三天河里就会结冰,从我家到大宣境内,快的话两天就可到,你不要太过焦急。”
李思同仰望着漫天飘雪的天空,期盼风就保持这样的速度,这样他们就会比原定的时辰提前到大宣。
连翘搁下船舱两头的帘子,守在她旁边,不时地握握她的手,看她手儿的温度。
亏得遇到这户好人家,也亏了有了这个小手炉搁在小姐胸口,让小姐不至于肺寒。
从天刚刚亮开船,到正午时分,船借着风势行了七八十里,远远地离了盐州一带,即便岸上骑了马追赶他们,也难以追上。水路是直路,岸上的路有的地段是一马平川,有的地段若是山路,一个山头翻下来,极其地耗时,速度也远远落了下来。
午饭时众人坐在舱里,年轻的男子递给父亲煎饼,他从篮子里拿了生红薯在河水里洗了洗吃将起来。
李思同把肖芷曦扶起来,连翘用捂在被子里的水囊调和着炒面喂她,她勉强吃了几口摇头。连翘瞧着黑呼呼的炒面,想她从未吃过一分苦的人儿,这刻却吃着这难以下口的杂粮,暗生悲戚。
小姐这回为了靖王爷连命都丢了大半条,半梦和潘妃却在两府里享着无上的荣光,小姐这么地辛苦,到头来却落得这般。
李思同见她吃得少,从怀里掏出他时刻保护的救命人参,又切下一小块喂给她,这人参眼见着越来越少,日后没有了这人参,该如何是好?
那年轻的男子一直静静地瞧着她们,拿了冰糖递给连翘道:“你家小姐吃得少,一会子把这糖给你家小姐含上,等到了大宣找个好大夫瞧瞧。”
李思同吃着红薯打听行程,考虑在什么地方换乘。那男子说可以把他们送到大宣的水域,原先边境没有发生战争时,他时常去了大宣做生意,从水路上岸后,可以换马车到夏州,也可以到原州。
李思同并不想去这几个地方,他不想五小姐又回去受着煎熬。
她靠在船舱壁,低声咳嗽道:“思同,你让这个小哥在大宣接壤处替我们寻一条大船,我们继续走水路到关中。”
李思同快速瞧她一眼,有了几分喜悦,五小姐总算是想明白了,不回夏州。
日夜兼程,比预定的时间早了二个时辰到了大宣边界,那年轻的男子望着仍然飘雪的天空,笑道:“大哥,你们真是好运气,河里的水慢慢要凝结了,明天下午说不定就会结冰,就行不了船了。”
李思同长出一口气,不停对他道谢,叮嘱连翘好生照料小姐,他去寻换乘的大船,趁着河水还没有结冰,再往关中方向行上一些路程。
那年轻后生随了他一起,帮他找寻。那年轻男子看情形对这一带极为熟悉,领着他不停穿梭在码头,在一条数十尺的大船跟前停了下来,大声对甲板上的水手喊话,没一会子船老大沿着跳板走了下来。
那年轻男子熟络地笑着问船老大去不去关中?船老大说他的船正在检修,不去关中,但是他弟弟的船可以走一趟。
就这样,天无绝人之路,李思同随了他们看过船的设施,当即付了五两银子的船资,接肖芷曦换船。
那年轻男子送他们安顿好,和他们告别,李思同送他到岸上,他离开之际,轻声对李思同道:“大哥,靖王妃真美啊,即便这么的病着,仍然惊为天人。”
李思同大惊,戒备道:“你是何人?”
他温和地笑道:“大哥,你放心我不会告密,若是我想告密,你们昨天早上进我的家门,我就会去告发你们,还需等到现在么?”
李思同越发吃惊问:“你昨天就认出了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