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依旧无法安然入睡,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不已。
此行极度危险,能不来高启泰自是不愿来,只可惜他不能不来,毕竟覆巢之下又岂能有完卵焉,身为高句丽王族的一员,高启泰自是不能坐看自己的国家就此灰飞烟灭,一想起如今已在大唐军中效力的两位兄长高延寿与高惠真,高启泰心头便没来由地一阵烦躁,眼瞅着明月已渐渐西斜,黎明前的黑暗也已到来,精神已有所不济的高启泰长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过了身去,打算进帐眯上一会儿,可就在此时,异变突如其来的发生了,大营外响起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以及骑兵冲击所爆发出的雷鸣般的马蹄声,高启泰的身子立马就僵住了。
“敌袭!敌袭!”喊杀声一起,整个军营登时便乱将起来,狂喊乱叫声响成了一片,若不是高启泰早先就下过死命令——人不解甲,马不卸鞍的话,此时的高句丽军于睡梦中骤然遇敌,一准是溃不成军的下场,饶是如此,整个军营依旧乱得够呛,到处是乱哄哄地埋头狂奔的军兵。
来了,真的来了!高启泰一听到喊杀声响起,心头登时便是一凛,顾不得进帐披甲,一抖身子,将身上披着的长袍抖落在地,大步冲到了拴马之处,翻身上了马背,率领着手下卫士点起了火把,纵马奔向寨门,沿途令手下一众卫士齐声高喝:“全军备战,有敢乱闯者,杀无赦!”
正所谓将是兵的胆,有高启泰这么一以身示范之下,原本惊慌失措的高句丽军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各归各部,在诸军统领的督率下,就在营垒里列开了阵势,弓箭手c刀斧手一一就位,准备迎战来袭的唐军,可令高句丽官兵们郁闷的是——营垒外的喊杀声c鼓号声始终响个不停,人马的晃动也隐约可见,马蹄的暴鸣声更是震耳欲聋,然则就是不见唐军冲到近前,似乎总在弓箭的射程外徘徊不前。
唐军这是在做甚子?唱戏么?眼瞅着唐军光打雷不下雨,不单是高句丽普通将士看不明白,便是高启泰也迷糊了,有心派人去查看一番,却又恐中了唐军的诡计,百般无奈之下,也就只能强令全军就此严加戒备,防范唐军的可能突击,于是乎,营内营外便上演了一场此处无战事的把戏,双方隔着营寨展开了紧张的对峙,一直到天边露出了一丝的鱼肚白之际,闹腾了一个多时辰的唐军骑兵终于趁着最后的黑幕悄然潜离,不知去向了,一夜的纷扰总算是就此告了一个段落。
天终于大亮了,望着空无人迹的营外,忙碌了大半夜的高句丽军松了口气之余,心里头却更加地茫然了,谁也不清楚唐军昨夜如此折腾的用意究竟何在,万般猜忌之下,高启泰不得不加派侦骑四下打探,试图有所发现,怎奈遍搜了周边十数里方圆,唐军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连个影子都没有,若不是昨夜万马奔腾的狼藉还在,高句丽众将士几疑昨夜那一幕是一场大梦,更令人惊异的是——派出去的探马回报唐军的大营竟然空了,若大的营垒中除了觅食的麻雀之外,就连鬼影子都不见一个,再派人联络了选菟城中的守军,一样不清楚唐军究竟跑哪去了,迷雾重重之下,生生令高启泰伤透了脑筋。
高启泰也没能迷糊多久,到了巳时末牌,准确的消息终于传回来了,只不过来的不是高启泰派出去的探马,而是一支从建安方向逃来的溃军——唐军已攻破了虎山关c麒麟寨,正在向建安城杀奔而去!到了此时,高启泰这才彻底明白了过来,敢情唐军昨夜闹腾的目的竟然是以夜袭掩护大军绕过自家营垒,长途奔袭建安去了,眼瞅着老巢要丢,高启泰可就急红了眼,哪还顾得上啥子将令不将令的,连大营都不要了,点齐了人马便往建安城狂赶而去
清水溪,松花江支流之一,横亘于麒麟寨与清水城之间,算不上大河,水面约摸三十丈上下,水也不算太深,最深处也就一丈左右,然,水流湍急,非人马可涉渡者,狂赶了一日一夜的高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