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征战一生素来未逢敌手,独独在征高句丽一事上铩羽而归,故此心病始终难消,此等感情关自是难过得紧,这一条李贞心中有数,然则,在李贞看来,若非有人挑唆的话,本已沉迷在丹术之中的老爷子理应想不起来要征高句丽,至少也不可能在这等时分想起,很显然,这个挑唆者一准便是魏王李泰无疑,诸王之中也只有他近来常到大明宫去转悠——早先李贞对其出入大明宫的情形已是有所耳闻,但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也实是没想到李泰会整出这么个名堂来,其用心何在就很值得琢磨一c二的了。
俗话说得好,无利不起早,在李贞看来,就李泰那等小肚鸡肠的性子,断不会平白无故地去做无用功的,只不过其到底打的是甚主意可就有些子暧昧了——是打算调虎离山,趁着山中无老虎,来个猴子称霸王么?不太像,就算老爷子离了京师,也轮不到李泰来做主,又或是这厮打算故技重施,趁着老爷子出征之际,再来上一幕刺王杀驾?好像也没这种可能性,毕竟两年前的蕃各庄一役之后,魏王手底下的“响铃”势力早已是日落西山了,尽管其近年来还在不停地延揽江湖玩命徒,可惜所获却并不大,似乎没有跟李贞玩命的本钱在,至于说他李泰人品大爆发,真打算随父出征么,也不太现实,毕竟这会儿李贞的东宫之位已是根深蒂固,绝不是李泰立下区区几场军功便能撼动得了的,再说了,就李泰那点武艺,若是真上了战场,那就只有给别人送战功的份儿,哪轮得到他去抢功劳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一条乃是不变之真理,问题是这妖蛾子究竟出在哪儿却着实让人费思量,不单李贞没瞧破,便是两大谋士也都如雾里看花一般瞧不真切李泰此举背后暗藏的玄机所在,君臣三人相对默然了许久可却始终毫无头绪。
“或许还有一种可能。”一阵子令人烦躁的沉默之后,始终微皱着眉头的莫离摇了摇羽毛扇,语气不太确定地开了口。
“哦?”李贞眉头一扬,眼神瞬间亮了起来,轻吭了一声,一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莫离。
莫离并没有直接说出是何等可能性,而是踌躇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之色,可末了还是谨慎地开口问道:“殿下,陛下龙体康否?”
龙体康否这个问题可不是小事——在皇朝时代,皇帝的健康状态不是臣民们所能过问的,便是身为皇子也不得探究,否则便是大逆不道之罪。以莫离的身份问出此问题,若是往日倒也无甚大不了的,只是近年来李贞的威严日重,隐隐然已有了帝王之气概,虽说其对两大谋士尚一如既往,然莫离私下里却不得不开始为李贞登基之后作些准备,言语间自是不再像以往那般肆无忌惮了,不管怎么说,君臣之间的位份摆在那儿,小心谨慎些总是无大错之事。
莫离的小心谨慎自是瞒不过李贞的双眼,可李贞也没有就此多说些什么,只是飞快地皱了下眉头道:“金丹之术者,虚也,铅汞本毒物,如何炼制也成不了仙丹,父皇误信方士,此际看是大康,实则”李贞说到这儿,停顿了下来,略一沉吟之后,这才接着说道:“此物唯刺激潜能耳,断无法长久,每况愈下已是必然。”
“如此说来就对了。”莫离摇了摇羽毛扇,点着头道:“金丹之术本谬矣,殿下既知,难保魏王不知,既如是,若是陛下决议亲征,各项事宜皆已齐备之后,龙体突然有痒,何人可代之?唯殿下能行此事耳,是时,若是诸王一致推动,群臣纷纷上本,则殿下纵使不愿,或许也得领军出征矣,京师一空,魏王的机会也许就来了。”
“嗯?他敢!”李贞乃是灵醒之辈,一听便知莫离所言的机会便是逼宫,心头登时便滚过一阵的怒气,铁青着脸,冷哼了一声。
“殿下,莫兄所言有理,此非敢与不敢之事,而是能于不能之别矣。”端坐在一旁的纳隆此时也想通了其中的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