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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也领教过了,人家既会闹骂使性儿,又会撒娇掉泪,既请得了神来,又送得了神去。百般手段连太夫人也是拿他没办法,更何况我们连汉话都夹杂不清的人。”
跟着他哥哥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堆苗语,两个也不理怀义,径自去了。
入夜,沈南蓼两个人都在天后床头守着,又如法炮制伺候天后喝了点清水,方退到外间。眼看更漏声声,不敢稍有倦怠。
苏德全奉上精美茶点,请沈南蓼品尝。却给李孝逸倒了碗汤药,伺候他慢慢服下。
沈南蓼向苏德全道;
“孝逸也是病歪歪的身子,那边有软榻,且扶你主子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老夫看着,有事便叫你们。”
孝逸摇摇头,命苏德全扶起,见四下里无人,对着沈南蓼纳头便拜,慌的沈南蓼忙扶起了他道;
“这可使不得,公子何等纡尊降贵,下官焉能承受得起?”
孝逸垂泪道;
“大人在生死关头大喝一声,只说天后召唤,便解了孝逸之围,这份恩情孝逸岂敢或忘!”
“下官也是敬重公子宁折不弯的性子,不忍公子枉死,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其实救公子的是您自己,不是能给天后嘴对嘴的喂下药,太夫人又如何能够放过公子?”
“不然,没有大人一声断喝,只怕孝逸早已做鬼,哪还有机会喂天后汤药?人在难中,受滴水之恩,当以涌泉相报,此生这份恩情是记下了”
两人越聊越近,便命苏德全重新烹了茶来,秉烛深谈。
席间,孝逸拿着一只莹润透明的白玉杯,给沈南蓼拿了一只金玉镶嵌的九龙金杯,两人且坐且聊,都有相见恨晚之意。
“其实下官临来之前听坊间传闻,对公子印象并不好。”
沈南蓼看了一眼他。
“总不过是说我风流成性,逆行c屈膝变节c秽乱后宫这几条?连长安城的三岁童儿都知我李孝逸因唱了‘凤求凰’而留下性命”
他摇头苦笑。
“其实——其实下官的名声又比公子好得了多少?”
他叹了一口气。
孝逸想着自己的心事,倒有同病相怜的感觉。
“好端端的,做我的太医署令,干什么趟这趟浑水!薛怀义领着僧徒,跑到太医署,当众撕碎了下官的袍服,打烂了所有的瓶瓶罐罐,还逼下官承认和天后有私情,下官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这人做事向来这样张扬霸道,出了这样的事,难道天后不予处罚?”
“天后也是拿他宠溺惯了,怀义在长安c洛阳都是一样的无法无天,同僚中十有倒说下官不长眼,怎的惹了这个煞星?当时天后也不过教训几句,过后还封了他一个梁国公c大将军的官,才将此事压下。”
孝逸估计,沈南蓼心中必是对天后的处置极其不满,又无法堵住悠悠众口,才愤然辞官,退出这个是非场。
“我只道是小公子刚刚来了不到一年,便将薛怀义那厮比了下去,必也是一个更加骄奢淫逸的主儿,又年轻漂亮,定是被天后宠得上了天——”
沈南蓼顿了一下,怕他面上挂不住,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路上又听武攸宜派人说,在下丛恿天后甩下御林军,单独去深潭野浴,林间纵马,受了湿寒才生病。因此先生一来,就给孝逸一个下马威——”
孝逸抿了一口茶轻笑道。
“这个——真是对不住!天后这病本不难治,南蓼不该当众问那些不该问的。”
沈南蓼满怀歉意。
“医者问病,本没有什么,只不过太夫人立意要收拾我,先生就是不问,孝逸也难逃厄运。”
——他倒没往心里去,给沈南蓼续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