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逸只在旁边捻着衣角,垂头不语。
“这便应了那句老话,‘爱之深责之切’,天后平日里命根子似的宠着,自然是旁人多看一眼都不行的。”
苏德全知道,这话必须从自己嘴里说出来,才能让天后下来这个台阶。
“如此倒也解释得通,只不过委屈了孝逸。”
天后面上满是歉意。
“不会,天后赏臣一个耳光,臣便知道从此没事了,心里不知有多高兴!”
孝逸破涕为笑,偎在天后身边轻声道。
“你个小鬼头,刚刚还哭得什么似的!孤只怕是吓坏了脑子,从今以后就变成了一个大白痴。”
天后刮他的鼻梁,他吐了吐舌头道:
“那臣就整天傻兮兮地跟在天后身边,省得别人说臣有所图谋。”
“也好,只是孤一个人喜欢,天天喂饱了就锁在宫里,不会叫屈,也不会勾三搭四。可比现在为搏美人一笑费尽心思,容易得多!”
“最好再养上几双儿女,也像臣一样的白痴——”
孝逸轻笑。
“好,那孤便现在看一看,能否生出像孝逸这样的漂亮白痴来?”天后搂着美人深情道。
入夜,天后披衣而起,走到大殿,苏德全马上奉上了一杯消食茶,又用雕银的杆子将烛信子捅亮,天后轻声道:
“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是一直跟着?”
苏德全叩头道:
“老奴的确一直跟在小公子身边,只是有些事小公子不让老奴回禀天后,老奴也不知该不该说。”
“废话,不对本宫说,却对下人哭哭啼啼,难不成你也要挨板子?”
天后有些生气。
“天后息怒,这事确实——咳咳,老奴也不知该——该怎么说。”苏德全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到底如何?不说便滚蛋,从此这后宫容不得废物!”
天后怒道。
苏德全见天后真的生气,便知火候已到,将千金公主在兰花架下如何对小公子无礼的事情一一道来,末了还道:
“千金公主说,她与天后情同姐妹,但凡天后用过的男人她都要尝个鲜儿,薛师如此,小公子更加不能例外,若不从,便将此事报与天后,让天后将小公子打入冷宫,永世不见天日。还说——”
说到这里便打住,看看天后脸色,伏在地上不敢抬头。
“还说什么?”
天后声音平静柔美,听不出任何感情。但苏德全伺候了天后这么多年,却知平静背后隐藏的滔天波澜。
“还说小公子连控鹤监的小子们都不如,只不过是天后的而已,但若从此攀上了千金姑姑这棵高枝,封侯拜相都不止,还说——还说能给越王家平反——昭雪!”
这最后一句看似无心,却正中要害。
“贱婢安敢与叛逆结党营私!”
天后劈手打翻了茶杯,半晌方悠悠道:
“是以孝逸便认为,本宫和千金不过是拿他戏耍交换着玩呢?因此便宁可向婉儿哭诉,也不向本宫吐露半句?”
苏德全泣道:
“小公子是个心高气傲的人,天后拿他送人,也要提前告知一声,不然逼出人命来,天后可不心疼吗?”
“什么人命?孤怎会如此待他?”
天后大惑不解。
“天后不知,小公子被气得吐血数升,一度昏厥在地,却吩咐老奴将血衣偷偷埋了,不可向任何人说起。老奴只是担心,哪天小公子突然不行了,老奴如何向娘娘交差呢?”
说毕从柜子里将那件染血的绿萝纱罩衣拿了出来,放到天后面前。
天后手抚罗衣,沉吟不语。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