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义火烧明堂不久,天后就带着李孝逸离开长安,起驾洛阳。到达洛阳之时,已近年底,天后诸事繁杂,政务缠身,只将孝逸安置在掖庭宫的承晖殿内。虽然允许他在内庭自由走动,却不许他走出宫廷半步。只说外面局势混乱,怕薛怀义来捣乱,派了御林军在承晖殿内外把守得水桶一般。
李孝逸虽自由了一些,但也是坐井观天,与外界毫无接触。他自尊心极强,不让他出去,他便也不求恳,索性改成白天睡觉,晚上陪着天后在内庭走走。
此一日,忽有太平公主府上来人,言说府中腊梅盛开,美不胜收,请天后移驾公主府,又特意叮嘱带上小公子。
天后也有多日不见女儿,又见爱郎终日郁郁寡欢,便命他收拾停当,起驾城东驸马都尉府。
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府第和太子东宫的面积不相上下,陈设极尽豪华。皆因公主乃是天后最宠爱的小女儿,故而天后既为她寻了一位才貌双全的如意郎君薛绍,又赏赐不断,封地和府邸皆不逊于任何一位亲王。
天后携李孝逸来到了太平公主的府邸,公主和驸马薛绍在门口恭候多时。
天后见女儿身怀六甲站在风口里,极是心疼,命她不必行礼。
孝逸在天后身后下得辇来,便见一位和天后生得就像一个模子刻下来的女子,二十来岁年纪,也是广额方颐,明眸皓齿,性格却很活泼,说话快人快语,笑声不断。
“这位便是孝逸吧,果然是位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太平公主见天后牵着一个衣袂飘飘的年轻男子,便知是近来名动京城的琅琊王世子。因此毫不吝惜自己的赞叹,明亮的双眸在他身上闪来闪去。倒看得孝逸不好意思的垂头不语。
驸马薛绍忙在旁边牵她衣袖:
“看你,大着个肚子,见了漂亮男人,却像个花痴一般,可别吓着人家!”
太平公主咯咯甜笑,倚在薛绍身边道:
“绍哥,我在看你们两人哪个更俊些?”
薛绍看了一眼天后道:
“母后评评理,月儿嘴上连个把门的都没有,如今越发胆大了。”
天后被公主搀着,在前面边走边笑道:
“这个丫头一向是没有规矩的,如今连母后身边的人也敢调笑。”
太平公主嘻嘻笑道:
“只怪母后把身边人个个都调教得天上有地下没的,月儿身边却只有绍哥一个。”
薛绍白了她一眼,她便吐了一下舌头,回头冲着李孝逸做了个鬼脸。薛绍便向李孝逸拱手道:
“小公子莫怪,她这人一向是百无禁忌,口无遮拦惯了的。她几个哥哥嫂子都不叫她名字,只叫她霸王公主,说‘太平’二字于五妹简直是太过名实不符。”
李孝逸亦回礼道:
“无妨,贤伉俪夫妇情深,公主才会这般娇憨可爱。”
薛绍见他面上竟有些伤感,也不好再往下说什么。
进到一处壮丽的水榭庭阁之前,但见朱红匾上三个泥金大字“听梅阁”,李孝逸不禁奇道:
“这梅花是听的嘛?”
太平公主笑道:
“此处原来叫绛芸轩,前几日和绍哥在阁中夜半弹琴,竟听得园中梅花簌簌落下,挑灯看时真的是落红满地,比诸日间更是一番风情。因此便改了名字。”
李孝逸摇头叹道:
“梅花解人语,当怜听者姝。梅园有二位雅士,真的是不枉了这满园美景”。
薛绍忙请他入内,奉了茶道:
“我们这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哪比得小公子家学渊源,琴剑风流?“
李孝逸笑道:
“驸马说哪里话?我这点三脚猫的本事只拿来糊弄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