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打拼,境况自然会大不相同,兵法都讲求一个“天时c地利c人和”,按古话去做想必不会有错。
眨眼间,夏末熬过便到了中秋,胡炬一路上匆匆赶路却也没来得及在自己家宅子里赏月,没能赶上八月十五在京城看灯,为此薛氏的儿子很是遗憾。
锦绣也很是遗憾,悔得半夜三更默默咬牙泪流,竟不能趁着看灯时人潮涌动以牙还牙一回,若能将那胡明珂给拐了去当作质子换回二郎,该多好
到京城的当日,不知怎的竟下起了瓢泼大雨,间或还有闪电与雷声划破天际,叶氏枯坐屋中呢喃念叨不知二郎会不会还怕打雷。
“怕也只能自己忍着。”锦绣瞟了瘦弱不堪的母亲一眼,实在是忍不住堵了她这么一句话,而后便回了自己寝室,快速换上了雯娘偷偷交给她的粗布胡服男装。
趁着院中奴仆慌忙安顿之机,借着夜色与大雨的掩护,锦绣在雯娘的帮助下终于偷跑出了侧门。
豆大的雨滴砸得人睁眼都困难,谁还看得到院中有人悄悄溜走?街道中自然也空无一人,就算不曾宵禁也没人出门转悠,雷雨闪电的,就算不怕被劈死也唯恐一不小心掉入沟渠中淹死。
头戴斗笠杵着一根竹竿匆匆赶路的锦绣纯粹是抱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态,打算为自己为二郎和母亲最后搏一次,若是就此丧命也不枉重活一世——她没有不努力,只是时运不济而已。
她也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不过是力有不逮罢了
等真正走在路上,锦绣才知在风雨中步行究竟有多艰难,刺骨雨水冷得人打颤,风刮着残叶枯枝还一个劲儿往人身上抽。
更麻烦的是,胡宅位于京城西南边角的和平坊,段荣轩的私宅却是在东北处皇城旁的永兴坊,几乎要斜着穿越整个京城内城,途中还要路过三条在暴雨之下如同滚滚江河的沟渠,她一路走去自然是艰辛无比。
起先过桥时只是水流看着吓人,等她于一个多时辰后打算越过崇仁坊的拱桥去永兴时,抬眼一看,竟发现此处已经有河水从石桥面上湍急淌过
锦绣垂头看着脚上那双本就尺寸不太合适,在暴雨淋湿后又变了形的男靴,不得不轻声一叹,扶着路边摇摇晃晃的小树将它脱了下来。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两只拇指的外侧都已磨破了皮,想必也出了血,只不过天太黑雨势过大瞧不分明而已,只是在脱鞋时感受到一阵阵的抽痛。
她一不做,二不休又脱了袜子,将布靴捆在腰际然后赤脚走上了石桥,将双手扣在桥墩上挪移,连折断了足足三根指甲都浑然不知,只就着河面的反光一步一滑慢慢前行,唯恐自己落水丧命
待她几乎是连滚带爬到了段荣轩家门口时,几乎快要送去半条命,叩响门环后却又半晌无人应答,锦绣瑟缩在屋檐下望着瀑布似的雨水双眼一阵出神。
是因为雨太大没人听见叩门声?或者,整整一年没联系,他会不会已经搬家了?会不会根本就不再认自己?思及此处,她竟觉得自己剩下的一半生机也快耗尽一空。
好不容易等到有人应答,锦绣自报家门说要寻段内侍伯后,却听得对方朗声道:“家主不是内侍伯。”
她心里顿时“咯噔”一响,眼前黑沉沉的一晕就往前倒去,恰恰好遇到对方开门一个没留神就栽到了那人肩上。
“是段内给事”门房听声音就知她是个女子,也不好伸手去扶,只双手空举稳住身形喏喏答道,“郎君早就升官了”
锦绣这才长长喘了口粗气,哑声道:“他在家么?我有急事求见。”
“在的,来得正巧,郎君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门了。”门房点头一应,他早就得过交待不得阻拦兰州叶家派来的人,又见她一个弱女子冒着大雨登门甚为可怜,自然对锦绣比较客气,当即便让同伴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