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眉鼓足勇气说完,也不敢去看他,自低了头,便觉屋子里诡异地沉默下来,又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只手轻轻拂过她发顶,她一时惊怔,抬眼便见谢览一瞬不瞬地凝视着她,桃花眼中满是细碎的流光。 し他一手抚过她秀黑的发,轻声道,“好。”
杨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惊道,“你说什么?”
谢览笑道,“你不是要随我去么?我答应了。”
杨眉几乎怀疑自己生出幻听,然而眼前这极其瘦削的面庞被那喜悦的笑意点得亮了,便如暗夜中繁星璀璨,满是绝境缝生的豁然,此情此景全不可能出现在她那贫瘠的想象之中,便是在任何一个幻像中也是不会有的,她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复又犹疑道,“你万不可哄我。”
谢览将手停在她后脑处,目光停在她嫣红的唇间,心中又生了渴望出来,正倾身过去间,眼前蓦然黑了一黑,耳内一片空荡荡的回响,他暗道一个不好,再睁开眼时自己正伏在她肩头,有一双手环着他的腰,耳畔是她略带急切的声音,“阿览,你怎的了?”
他知自己方才有片时失了知觉,心中懊丧难以言表,伏在她肩头轻轻摇头,轻声道,“无事,只是恍了一下。”说着便阖上眼睛,轻声道,“我几时哄过你?”
杨眉郁闷道,“你确是不哄我,然而你什么都不与我说,还不如哄我一哄呢。”
谢览一滞,深感无言以对,便轻轻推开她,小声道,“我想睡一会儿。”说着便又躺回枕上,初一躺下便觉身侧空空落落,全不若早前充盈,心中纠结一时,理智终是抵不过心中渴望,又睁开眼,果然便见她仍旧坐在榻边,一副神思不属的模样。他只犹豫片刻,便微微探身,摸了摸她手指,低声道,“陪我躺一会儿。”
杨眉一时怔住,不知怎样便应了一声,直到在他身侧躺下之时犹在疑惑,自己身体怎的好似不听使唤似的,他只这么唤了一声便去脱衣服上榻了呢?
还未理得明白这一本乱帐之时,已觉谢览伸手揽了她肩背,将面颊与她紧紧相贴,仿佛是眨眼之间,便感觉他鼻息匀净,已是入了梦中。她不由自主便又伸手在他额上抚了一抚,微凉的触感让她渐渐放了心,便又生出促狭来,伸指在他面上羞了一羞,好好一位大老爷,这一场大病之后竟是变得这般黏人
谢览被她挠得痒痒,抬手往面上一拂,握了她手指,停在枕间不叫她动,他病中体虚易倦,不过片时又睡得深沉。
杨眉早已陪他睡了半日,此时又哪里睡得着,躺在枕上只是胡思乱想,正在一肚皮官司没理得明白之际,门外有人轻扣门扉,隔了一时未闻回应,便唤了一声,“府督。”
竟是路秋的声音。
杨眉大是惊惶,她方才被谢览一唤便稀里糊涂上了榻,也没去闩门,呆会儿路秋要是大喇喇进来可怎么搞?便想摇醒谢览,命他阻了路秋,低头却见他仍旧执着她手,睡得十分安稳,待要唤他一时竟有些不忍。
还未待她想明白对策,大门处一声轻响,紧跟着便是轻轻的脚步之声,杨眉无处可藏,只得腆着脸与迎面而来的路秋打了个招呼,“嗨”
路秋深知自家这位大人一向浅眠,极易惊醒,他扣门未闻回响,便十分忧心是否又是昏迷过去,忧心忡忡地进来,却见自家大人与那一位大小姐头首相抵,姿势暧昧地躺在一处,再细看时,自家大人竟像是蜷在那位小姐怀中一般他瞬时面红过耳,背转身去,恼怒道,“你你”你了半日未你出个结果来,恨道,“你怎的在这里?”
既然事已至此,杨眉便也镇定下来,老着面皮道,“刚刚睡下,管他甚么事,且等他睡醒吧。”
路秋仍旧背对着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镇定了些,提步便往外走,走到门口又停了一停,却并不回头,忍着一口气道,“下回闩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