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燥无味,在无味中,转瞬也就过去了。前头南院值侍的地方离得并不远,他们俩很快听见外头的黄门侍宦同更漏一样枯燥的通传声:“回禀陛下,王药带到。渤海王也带着陛下的斡鲁朵近卫到了殿外。”
或许是完颜绰刚刚的话打动了萧邑澄,他低着头略一思量,说:“王药绑进来。渤海王去刀剑,与其他人都在外头等候,朕不通传,不许进来。”
殿门口丢着被血沾染了大半的衣裳,殿里头是剑拔弩张的气氛。王药一路上听渤海王调笑着问他:“哟,听说你和我那嫂子有一腿?没看出来嘛!”他已经预感今天是自己的死期了,只是此刻看着沾血的衣裳,心不由突突地跳着:不知道完颜绰已经怎样了。那一瞬间,他几乎决定了,既然自己已经死定了,那么,能保住她也好。最多不过是自己再熬一番酷刑,就和被俘的那会儿一样,死死不开口c不承认就是了。
他被踉跄地推进去跪倒,双手从肩部开始被反缚着,完全无法控制平衡,胸口绑得太紧,呼吸间都会疼痛。推他进去的那禁卫大约看到了什么,慌忙退了出去。王药努力抬起头,看见只穿着中单的皇后,露出一大片脖颈,仿佛也不在意,翘着脚抱胸坐着,看都不看他一眼。
皇后穿得这样单薄王药低下头,不敢去看她,勉勉强强向帝后问了安。
萧邑澄浑若不见皇后衣冠不整的模样,手哆嗦着,几次张嘴,却又不好意思问话。倒是完颜绰耐不得了,“刷”地一声站起来:“陛下不好意思问,我来问。反正我没做过的事,我不怕。”
王药听见她冷冰冰的声音传过来:“王药,太后非说我们俩有染,说我提拔你,都是出于私心。你就说有没有吧!”
这简直就是暗示。王药定了定神,把身子伏得更低,口齿清晰c毫无畏怯地回答:“无稽之谈!”
萧邑澄皱着眉,仿佛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他们俩配合得天_衣无缝,只是似乎太完美了。王药连乍闻此事时的惊惶都没有。萧邑澄伸手指着他:“王药!你现在否认的干净,我倒不晓得,空穴如何来风?没缝的蛋怎么招苍蝇?你和皇后若是风马牛不相及,谁会无聊地把你们扯在一起?而且,说这话的人——”他及时闭住了嘴,心里对母亲重重怀疑,实在说不出来。
王药冷笑道:“陛下御极多年,也是好读史书的人。难道不知道后宫倾轧之事,无外乎诬陷以奸_情c巫蛊c叛乱三者?其间又最以奸_情之说捕风捉影,令人难堪,多有帝王因不堪其论,宁可错杀,而不问皂白。陛下杀王药不过是杀一下臣,但若因此罪于皇后,便是失臂膀,失心腹。我们南边俗语说:‘捉奸要在床’,倒不知向陛下告发之人,有何证据?”
萧邑澄沉吟片刻,说:“那朕倒问你,当时你从并州被俘虏,在狱中几个月都没有投诚,后来为何投诚?”
完颜绰亲自前去狱中劝降的事,一直很是机密,除了先帝c太后和她本人,知道的人寥寥无几。但是王药却不敢断定有几人知道,他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作为紧张思考的遮掩,终于心一横道:“臣在晋国,被父母出籍,被朝廷左迁,以不见容于世。之前尚有以身殉国的拙念,是故没有投降;后来臣畏葸之心大作,想着人生在世,百年苦短,章台花柳,兰陵美酒,谁不足慰藉心灵?何必苦苦在狱中打熬?便便降了。”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王药在心里苦笑。完颜绰深知他的软肋,便是心底里仍然洗脱不去的文士傲骨。如今,他敢自污,敢做一个没品没格的小人,大约便是进步了吧?
萧邑澄手指支着下巴坐着,心里跃过无数的想法。没有捉奸在床,又没有证人,确实可以赖账。如果一层层彻查,从完颜绰身边的宫女开始酷刑责打,虽然有可能问出答案,但是一定也会闹得沸沸扬扬——他的母亲肯撕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