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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偏僻的帐营,这样危险的直视,让人额角出汗,心脏怦怦乱跳。

    王药拱拱手,语气严峻:“完颜皇后,今日厚赐下臣,王药已经感恩不尽,瓜田李下的事,一之为甚,岂可再乎?”

    完颜绰有些恼,冷笑道:“瓜田李下?你这会子装什么圣人?这瓜,这李,你没吃过?撇得倒干净!”

    王药正色道:“此一时彼一时。皇后已经到了这样的位置,理应克制,不要被拖得深陷泥淖。”

    完颜绰有些恍惚也有些不甘。王药说的道理她明白,现在是她最圆满的时候:皇帝信赖,大权在握,最大的敌手也被扳倒了。压抑了那么久,对那个不爱的人强作欢喜,觍颜讨好,实在是累得很,很想勃发一次。然而她也明白,她的地位还必须依附着皇帝的恩宠,而皇帝的恩宠,自古以来就是倚靠不住的冰山!

    完颜绰只觉得浑身都冷了下去,那种火烈的感觉消失了,力量感似乎也消失了。她又不那么愿意承认自己的虚弱,只能把自己的火气向王药宣泄:“如此说,我倒该谢谢你的提醒,从此别离,再无瓜葛?”

    王药盯着她,良久微微一笑,拱手道:“如此最好。”他看到她眼睛里隐隐的雾光,心头大震,然后觉得自己才是沉入深不见底的泥淖的那个人,呼吸都被涌进心田里的泥浆窒住了。而对面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后也是个绝不肯显露脆弱的人,用带刺的话对他说:“是呢。早听说王却疾是个风流人,百花丛中翩翩而过,自然一切都看得开。女人如衣服,想穿就穿,想换就换。”

    王药冲她稽首,说出来的话却既不切题,也不辩解,而是闷在嗓子眼儿里瓮瓮的:“王药不配。”

    完颜绰扬声道:“阿菩?”

    王药未曾抬头,听见几位侍女进来收拾东西的声音,听见完颜绰的软皮靴子踩着他帐营里的粗毡昂然出去的声音,帐门下端的木条撞在门框边,声音响亮,风把外头的秋日泥土的气味吹进来,帐中残余的她的气息越来越淡的,王药挪了挪身子,双腿已经发麻,挪动带来细细碎碎的痒痛。

    外头篝火的“哔剥”声和契丹风俗的歌声响了起来,大约是开始享用猎物,载歌载舞了。这样的欢乐与他无关。午后吃了顿饱的,既然肚子不受罪,王药决定把病继续装下去,他在隐隐约约的欢乐歌声中闭目养神,睡虽然睡不着,但是可以撸顺很多事情,他看起来洒脱倜傥,其实自己知道,那是他应对这个无情的世界的屏障——可是事情并不会消失,比如他虽然有故国,有故园,但实际仍然无路可去。

    另一张脸慢慢浮现在他眼前,她面目模糊,而举止娴雅,人人都说是难得的良配。然而伴生的,却是父亲的责打,母亲的抹泪,哥哥姐姐俗套的劝说。王药只觉得窒息得比刚才还要难受,在狼皮褥子的地铺上狠狠一个翻身,又努力去想汴京教坊里形形色_色的美人,她们手中箫笛琴笙,口中曼妙诗词,浅笑倩兮,美目如盼——可惜,一个个还是面目模糊。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的呻_吟,声音极似完颜绰,已经迷迷瞪瞪的王药突然一激灵,已经沉重的眼皮子突然间用力地睁开。

    “陛下!陛下!”女人伉爽又妩媚的声音隐约可闻,时而轻笑,时而又娇呼。王药顿觉气血上涌,虽然明知道这再正常不过,却也手脚冰冷颤抖起来。

    又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觉得这“正常”里有点不正常的地方:完颜绰是有名有份的皇后,萧邑澄若是要临幸皇后,应当在条件适意的帝王营帐里,外头宫娥宦官打水伺候着,何必选这样偏僻的地方?

    王药穿上靴子,蹑手蹑脚揭开帐门往外去。夜晚星月辉煌,一丛丛灌木树影被月光照得片片叶子都在闪光,蟋蟀金铃子在草丛里放声歌唱。穿过一座矮丘,隔着几丛灌木,在四围离得远些的地方能看见有几个执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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