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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炒冷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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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月前,老爸到香港来看我。头一个晚上他就带我去他最喜欢的香港酒吧,几个老外坐在那儿喝啤酒。
第二天,轮到我带他去“我的酒吧”了。我选择的是“酷名昭彰”的drag一n一i。
没有老旧的木头,桌面是纯黑的设计,椅子有猩红的软垫,天花板垂下来画着龙的灯笼。
没有爵士乐团表演,倒是有一个dj在那里玩唱盘,转出hip一h一p和r≈b音乐。
前一晚我们喝大杯啤酒,在这里,我们喝马丁尼和琴酒鸡尾酒。
满满的是年轻人,我注意到,老爸确实显得有点不自在。
你现在大概已经猜到我到底想说什么了吧?
老妈,我丢两个问题给你接招:第一,请问为什么我们的“品味”如此不同?
是因为我们分属不同世代?还是因为我们来自不同文化?或者,有没有阶级因素呢?
第二个问题比较关键,就是,老妈,你为什么不去了解我的时代或者文化或者“阶级”的品味世界呢?你的穿衣哲学c老爸的宗教美学和他的怀旧酒吧,都不是我的调调,但我也还可以欣赏。
我愿意去博物馆看雕刻展,偶尔去怀旧酒吧坐一会儿也觉得不坏,我可以穿很“牛津”味的衣着,也可以穿最随意的肥裤子和带帽套头运动衣,我也不讨厌你听的1960年代老歌。
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看进入我的现代c我的网络c我的世界呢?
你为什么不偶尔去个你从来不会去的酒吧,去听听你从来没听过的音乐?难道你已经老到不能再接受新的东西?还是说,你已经定型,而更糟的是,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已经定型得不能动弹?
安德烈
亲爱的安德烈:
我对你的世界没有兴趣?
什么跟什么呀!你不记得,为了理解为什么你们听hip一h一p音乐,我仔细听了hip一h一p,而且是找到歌词,对着歌词细听的。
中年父母的挫折,安德烈,可能多半来自于,他们正在成长的孩子不愿意把门打开,让他们进入自己的世界,而不是父母不愿意进入。
你不就嫌恶我“母爱”太多,电话太多吗?
今天抵达台北。在开往陽明山回家的路上,买了一瓶两公升的鲜奶。
回到家,打开冰箱,发现丽沙阿姨知道我要回来,早一步填满了冰箱,里头已经有一瓶两公升的鲜奶。现在我有两瓶两公升的鲜奶。
仔细看了一下保鲜日期,一瓶是今天到期,已经接近不新鲜了;另一瓶则是三天后。你会从哪一瓶开始喝,安德烈?
一个青岛的朋友跟我说过这个故事。人家送了他们一箱苹果。
打开一看,大部分新鲜青翠,有几个却已经开始变色。我的青岛朋友不经思索,伸手就去拿那快要腐坏的;她17岁的儿子也不经思索就抓了一个最青翠的开始喀嚓喀嚓啃起来。
他母亲急急说,“唉呀,先吃坏的呀。坏的不吃,明天怕就不能吃了。”儿子觉得母亲很奇怪,说,“你从坏的吃起,到明天,那好的也逐渐变坏了,结果你就一路在追赶那坏的,你永远在吃那不新鲜的苹果。你为什么就不能直接享受那最好的呢?”
朋友说,她听了儿子的话,半坏的苹果拿在手里,站在那儿,一时说不出话来。
好吧,安德烈。现在我站在那打开的冰箱前面。
请问,你会先喝哪一瓶牛奶?
我在陽台上坐下来。
眺望台北盆地一片空蒙。一只老鹰,孤孤单单,在风里忽上忽下,像一个少年独自在玩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