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欢而散后, 沈白拉着富贵站在原地,他侧过身看着身边的富贵,他的脸上还带着刚刚别的孩子的抓痕,因为冬天, 富贵的皮肤本就干枯开裂,所以那被抓的地方很快渗出了血来。
“痛吗?”沈白问道。
男孩摇了摇头, 面无表情,好像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沈白轻抚了下富贵的脑袋, 接着就看到自己伸上去的手接住了一粒细细的雪花。
将自己的衣服从富贵的头上罩住,沈白拉着对方往前走,却感觉到富贵的姿势有点不对劲,沈白往富贵的腿处看去, 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那薄薄的裤腿上面沁出了红色。
沈白蹲下去,站起来后两只小手忍不住带上力道捧住了男孩的脸, 但在感受到入手的冰冷时, 又放缓了些。
“富贵, 告诉我, 你痛吗?”
沈白不知道自己此时的动作和克诺多有一种微妙的相似, 他半强硬的姿态让那个男孩正视着自己,他的眼神中带着不做假的担心,他担心的不仅仅是男孩腿上的伤, 而是他从没有表露过一点情绪, 即使是刚刚混乱一片, 即使其他孩子的拳脚让他本就受冷干枯的皮肤裂开, 他也只是站在那里,好像一切都与他无关。
沈白体会到了一种莫名地害怕,就是一个人把自己所有的感受全部泯灭,他就站在沈白的面前,但是沈白觉得自己已经摸不到他了。
但是富贵并不是面对克诺多时候的沈白,他就像一个封闭的罐头,沈白的目光像是一把小刀,只切开了罐头的一个缝隙,富贵和沈白对视了良久,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痛。”
沈白没了办法,天上的雪粒已经有变大的趋势,比富贵高出一个头的沈白蹲下了身子,他让富贵趴到自己的背上,用沈白的大衣罩住两人,然后带着他往村子那边走去。
冬天的天总是黑的很早,尤其是在这里,看着不远处慢慢点亮的窗户就好像孔明灯一般,带着叫人安心的明黄透了出来,但是当沈白带着富贵走进时,却感受不到了其中让他温暖的成分。
这雪不知道会下多久,一整个晚上都有可能,这样把富贵丢到那个该给家畜待的棚子里,沈白不忍心,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可以收留富贵的地方,就如同普林尼奥所说的那样,他自己也不过就是克诺多一时兴起养着的宠物。
沈白的脚步停了下来,克诺多那亮着灯的大房子就在他的面前,但是他却没有走过去,旁边来往的原住民冷眼看着沈白和他背上的男孩,还有一些从屋子里投来的目光,那种眼神像是在观看着什么电视节目,让沈白站在那里有种莫名的孤独感,这种孤独感很奇怪,不是他的内心感受到的,而是外界给予他的,通过他们的目光,硬生生的想要钻进沈白的皮囊里。
不过沈白不会让这种自我可怜的情绪感染进身体,他向右侧偏了偏脑袋,让颈侧和下巴的皮肤与富贵的头发轻轻摩擦了几下,像是这样就可以分享二人的体温。
沈白没打算带着富贵进克诺多的房子,如果那房门晚打开一秒,沈白估计就会转过身带着富贵去其他地方,他想着若真的以生存下去为目标,人类总归可以找到办法。
但是那扇房门在沈白的视线中被打开,然后克诺多出现在了门前,他并不是要出门,而是站在那里面对着沈白的方向,像是就是来迎接他回家。
“怎么这么可怜我的小家伙?”
男人的翠绿色眼睛中的笑意带着一丝嘲弄,但是并不让人觉得讨厌。
“我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克诺多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走到了沈白的面前,“在遇到别人喜欢自己的时候就要把握机会,好好享受好好利用,这才是人类应该做的事情。”
克诺多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