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书念得不多,这三个月在白鹿堂进学,已经是她学术巅峰。她知道的,更多是街头智慧,经历过朋友圈和企鹅空间的年代,这时心灵鸡汤顺手拈来:“再长的路,一步步也能走完,再短的路,不迈开双脚也无法到达可能你误以为自己能力不够,不足以摘取果实,可是过错是暂时的遗憾,而错过却是永远的遗憾!”
这种句子,以往颜欢欢的朋友圈里一刷大把大把的,往往伴随着微商的小广告。
能流行多时,自然它经久不衰的道理,现代看烂了,但初次听说却依旧洗脑励志,每天反复背诵,能达到自欺欺的神奇作用。
少年沉默,须臾,他弯了弯唇角,那坚冰似的将自己藏起来的外壳,彷佛裂了一丝,流露出深黑而苦涩的汁液来:“你又怎知道我不欢喜?说不定,我是真的喜欢梨子,不去强求与我无缘的荔枝。”
这会面对质疑,是该说一句苍白的‘我看出你笑容底下的悲伤’还是台言里多出现的温暖微笑感动天地?
不!
颜欢欢忽悠人起来,脑子运转的速度,快得连她自己都怕。
她目光坚定不移,小脸稚嫩,声音还带着女童特有的娇软,可却有一种无法名状的说服力,撼动了少年不算坚定的心灵。
“虚伪的眼泪,会伤害别人。虚伪的笑容,会伤害自己。”
同期插播《叛逆的鲁鲁修》经典语录。
少年习过无数圣贤书籍。
他天资聪慧,可惜嫡长子早早被立了太子,名正言顺,母妃又更爱他只小一岁的弟弟,只让他好好助三弟争抢,未曾想过他是否是否也有那青云之志。只是听过那么多圣贤之说,君臣道,为人的道,都没有眼前这个女孩说的话来得戳肺管子。
戳得他又疼又胀,胸囗处彷有什么别样的情绪,想要破茧而出。
少年垂下眼帘。
沉默像一道护城,横亘在二人之间,河的这面,是她不知疾苦的欢天喜地一片善意,用着自觉再寻常不过的俏皮话,折成一片蜜饯,递给伫立在河另一面的他。而他生於高墙中,尝过万般苦涩,尝到一片甜,如阴雾漏进一线光,惊醒了少年心底被压抑着的凶兽。
他不是做不到,只是不敢去做。
为了避免兄弟阋墙,定立了太子人选之后,皇帝一直有意打压其馀的皇子,这样等太子继位,才好展示仁慈,提拔一番。都说深宫里没有童年,可十来岁的孩子,刻意教养之下,即使有别样心思,也被拘实了,更无人敢对他说出这样浅白而不负责任的鼓励话语。
“你的父亲兄长是谁?”
他原想问她名字,可又觉得始终是姑娘家,怕把她吓跑了,这样婉转一问,妥当得多。
颜欢欢却吓了一跳,这不是哪句说得不中听,让他恼了要告状吧?
她转念一想,一个庶子能把她怎么样?她又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我爹爹是颜学士,我大哥我大哥的名字不好告诉你,不过我叫颜欢,你以后想找我玩吗?”
翰林学士?怪不得不认得他。
没料到她名字吐得这么利索,少年扬唇一笑,愣是笑出了冬雪融化的好颜色:“我的名字也不好告诉你,颜姑娘可已婚配?”
颜欢欢这回是真受惊了:“婚配之事,岂能自行决定?”
他倒是忘了,像她这种够不到父皇赐婚的小丫头,是要进宫选秀的。
想到自己难得顺眼的姑娘有可能被选作宫妃秀女,他暗暗不乐,若是他知道她一心要攻略自己的爹,恐怕整张脸都得沉下来。
瞅着她模样年幼,距离选秀应当也有五六年的时间。
够不够他争一回?
从小没吃过肉的人,不会因为旁人一句红烧肉而犯馋,未曾见识过星辰大海,呆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