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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几次家,都要在院中种一棵槐树。幼年时,父亲还曾捉些小虫子,背起他,爬到树上,去喂小雀仔……

    正在沉想,驿馆门外忽然一阵吵嚷。

    一个苍老尖细的声音道:“我听说又有博士弟子要进京,小哥你开开恩,就让我进去跟他说几句。”

    门值骂道:“又是你那些疯话,哪个耐烦听?”

    “这真真实实,没有半个字假,古文《论语》真的是一部假书!”

    郭梵听到“古文《论语》”,心里一动,不由得走向院门边,门外是一个老汉,六十多岁,穿着件短破葛衣,一双烂麻鞋,白发蓬乱,浑身肮脏,唇上颔下并无一根胡须,郭梵这才明白门值为何唤他“老秃鸡”。

    郭梵问那门值:“他说什么?”

    门值忙解释道:“这老儿原是宫里黄门,有些疯癫。一年前来到这里,只要见到儒生,就上去说古文《论语》是一部假书!”

    郭梵又向那老汉望去,老汉虽然破烂穷寒,但神色并不呆痴愚拙,看得出曾读过书。正好自己也客中寂寞,便道:“你随我进来,给我讲讲听。”

    门值劝道:“郭先生,这人满嘴胡话”

    “我知道。”郭梵打断了门值,唤老汉一起进到自己客房。

    刚坐下,老汉便道:“古文《论语》真的是假书!”

    郭梵微微一笑,示意老汉继续。

    老汉咂着嘴讲起来:“那还是太始二年,到今年,已经三十八年了。那天主公带我去石渠阁”

    “石渠阁?未央宫石渠阁?”郭梵一惊,石渠、天禄两阁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之地,他已渴慕多年,如今做了博士弟子,终于可以去两阁读古经真卷。

    老汉点点头:“我偷偷钻下那条秘道,被吕步舒捉住,他们把我押到蚕室……”

    老汉忽然停住,双眼苍老浑浊,满是怨恨痛楚。

    郭梵听他说什么“秘道”,以为真是疯话,但看他神情,又似乎不假。等老人稍稍平复,他和声问道:“接下来呢?”

    老人用手背擦了擦老泪:“吕步舒拿出一个玉佩给我看,那是主公的家传玉佩!是主公临别前传给两个公子的。吕步舒说,‘我命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稍有违抗,我先杀了司马迁两个儿子,再杀了他们夫妻!’”

    郭梵只隐约听说过吕步舒,是前朝重臣,而司马迁,他则钦慕已久。面前这老汉的主公竟是司马迁!不知是真是假。他极yù往下听,便没有开口打断。

    那老汉叹了口气:“我原来是个孤儿,是主公主母救了我的xìng命,养我chéng rén,我怎么敢忘恩?怎么敢违抗吕步舒?他命我每天去御厨房领食盒,到太液池渐台一间石室,将饭倒进室内一口井里。起初,我不知道这是做什么。后来,屠宰苑有个满脸疮疤的人,那人名叫安世,他偷传给我一封主公的绢书,让我从渐台被囚的孩子孔那里,每天偷传一句孔壁《论语》。可是渐台没有那孩子啊?吕步舒搜走了那封信,每天给我一句《论语》,让我传给安世。安世毫不知情,还让我偷送小玩物给孔,我不敢说破,只能接着,那些玩物都丢在渐台石室的墙角,三年下来,堆了一大堆。我愧对主公,也对不住安世,这桩事压在我心里,压了几十年……”

    老汉竟呜咽哭起来。

    郭梵听到“安世”三个字,心中一动:父亲去世后,他整理遗物,发现柜中藏着一个木盒,盒中是一束头发、一部帛书《论语》。他很纳闷,通读了一遍,并没有什么稀奇。只是读到最后一章,见空白处歪歪斜斜写着几个字:永思吾妻

    永念吾儿

    郭安世

    字迹稚拙,如同孩童所写,但看文句和落款,又似是郭家先祖。郭梵从未见过祖父,幼时曾问过祖母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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