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高度统一,您是否同意这种看法?
答:我并不完全这样看。历史真实与艺术真实并不是对立的,而是相辅相成互相依存的矛盾统一体。在《皖南事变》和《湘江之战》的创作中,我对历史真实和艺术真实有个体验,所以我提出两个百分之九十五,即就历史真实来说,百分之九十五是真的,可以当作准历史来读;就艺术真实来说,百分之九十五是虚构,可以当作纯小说来读。我不知选这个说法是否合乎文学理论原则,这是我从创作实践中体会出来的:
我认为历史真实是作品的推不倒的骨骼,艺术虚构是作品的血ròu和灵魂。没有骨骼血ròu无从依附;没有血ròu骨骼就不会有生命
问:请您举例说说这两个“百分之九十五”。
答:比如本书第五章《湘江唤起他无尽的情思》一节,máo zé dōng在湘江边上是真的,但máo zé dōng的全部内心活动却全是作者的想象虚构,而他所想到的杨开慧的牺牲,他的青少年时代的种种言行又都是真的;本书第一章《李德面对湘江想些什么》?一节也是如此,他想什么,未留一字,全是作者的想象虚构,但他所想的他的经历,他的亲人又都是真的。再如第十二章,máo zé dōng在于都调查是真的,和罗自勉的对话以及对宋雨来的处理又全是虚构,而虚构中的所用素材又都是真的。无一处不虚、无一处不实,虚实相间是化合而不是混合。在历史真实的枝梗上开出艺术虚构的花朵。
史料只记载事件经过,人物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只有艺术真实才能写出他在想什么,为什么如此说,为什么如此做,是真心还是假意,是被迫还是自愿。艺术真实可以从现象真实达到本质真实。“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谦恭下士时,倘使当年身便死,一生真伪有谁知”。艺术真实才是心灵奥秘的透视镜。
问:我同意有些作家的看法,在多方制约的情况下,中国作家的确工作得太累,犹如走在充满荆棘的道路上。我也同意《中国文化报》记者王晋军在去年6月29日访问你时说的那段话:“文学和史学毕竟是两种属xìng,把小说当作历史来研究,可以;当作历史来要求,则不可以。因为文学需要虚构,不虚构则没有艺术,而虚构则不被史家所容忍。”更何况史家的观念和历史结论并不一定公允平等地进行争鸣,我想是有好处的。
答:争议是不可避免的,而且的确不是坏事。世上任何哲学、任何主义、任何艺术、求同则死,求异则活,先秦诸子百家争鸣哲学飞速发展,两千年后仍光彩灼灼。到了汉代董仲舒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中国的哲学也就死了!正像一个球队,独此一家,不准别人与其对打,这个球队也就名存实亡了。
伽利略《关于托勒密和哥白尼两大世界体系的对话》中,是这样评价真理的:“真理就是具备这样的力量,你越是想要攻击它,你的攻击就愈加充实了它和证明了它。”
真理是靠驳不倒而生辉,绝不是靠不准反驳而存在!对于争鸣,我只能说一句:千万不要以言代法,以权代法。包括作者在内的任何个人的意见,见仁见智,都是一家之言。
(四)
问:《湘江之战》正像《皖南事变》一样,也是中共历史上的一大悲剧。至今,有的人对写悲剧持不同看法,您是不是就这方面谈谈想法。
答:关于悲剧,我无法无力、也无意从文学理论加以阐述,只能说点感想。悲剧历来是文学的上乘;苦难,是人类品格的试金石,“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把人投掷在苦难的炼狱中,才能看到人xìng的真谛和心灵狂飙闪电的壮观。悲剧把人生善恶崇高卑劣推到极端,它所提供的人生哲理和历史教训是无可比拟的。不承认有悲剧,才是极大的悲剧,必然导致悲剧的不断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