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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他们还是像往年那样,他回来过年,一个年节或许遇上她几回,三言两语,擦肩而过,过了正月十五,他便会带着蜂箱一路南下,一边繁殖蜂群,一边去温暖的南方追赶油菜花期。再见面,便又要等到下一个年关了。

    然而这一年,注定不同。

    第二天,他早早地起了身,便出门去几里外的车站挑运其余的蜂箱,日上三竿时他再一次挑着蜂箱回到村里,一进村就看见路边上聚着一堆人议论纷纷,见他过来,便有人咋咋呼呼告诉他说,陆香穗死了。

    可能是昨晚深夜,也可能是五更天的时候,她悄悄喝掉了一整瓶农药,死在自家的院子里,等到天大亮被发现时,尸身都僵硬了。

    “你说这大过年的,村子里反倒要办丧事,真不是个时候也实在是个可怜人,一辈子也没个自己的儿女,帮她姐养大了三个孩子,苦兮兮的一辈子,就这么一死了之了”

    “要说钱卫东可真不是个东西娘家反正也没人给她伸张,一辈子就这么闭着眼过来了,死了死了,一死百了!”

    一堆女人聚在路边议论纷纷,时不时还要摇摇头,叹息几声。许清明挑着蜂箱,愣愣地在路上站了片刻,嘴唇颤抖着,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他低下头,匆匆走了过去。

    许清明认识陆香穗的时候,她才十五岁,刚辍了学,被家里安排来许沟村帮她姐姐看孩子。她姐夫钱卫东是个杀猪的,跟周围靠几亩地活命的村民比,算是有钱人了。她姐夫杀猪卖肉,她姐就跟着打下手,钱卫东承诺帮着小舅子盖房结婚,作为回报,陆香穗便被叫来照顾她姐的两个孩子,大的三岁多,小的才刚学走路。

    十五岁的陆香穗,美得就像最鲜活的花骨朵儿一样。那时,她整天照看着两个外甥,抱着小的,领着大的,除了看孩子,做饭洗衣喂牲口,什么活儿都干,闲下来便抱着孩子在村边玩。许清明那时十八岁,跟着别人学养蜂,整天窝在村边的山坡上,一来二去,就跟这个乖巧灵秀小妹妹熟悉了。

    再后来,两人开始相爱,悄悄地好上了,难舍难分。

    陆香穗十七岁时,许清明上门提亲,却被许家一口拒绝了,没别的原因,许清明没钱也没势,对许家也不会有什么助力。一对年轻人各种抗争央求,陆香穗的爹妈终于松了口说,先拿三千块钱彩礼来再商量。八十年代的小山村,这几乎是普通农家好好几年的收入了,许清明一下子根本拿不出来。于是许清明依依不舍地告别陆香穗,带着蜂箱离家去养蜂挣钱。

    他以为,多则三年,少则两年,他便可以回来娶她了。

    两年后,钱卫东开着手扶拖拉机出门卖猪肉,猛拐弯的时候把老婆陆香叶甩下了车,刚刚巧甩到几米高的桥下,当场就摔死了。

    陆香叶死了,生下第三个孩子才五个月大,钱卫东把三个孩子往丈母娘跟前一丢,就只是要死不活地哭。钱卫东有钱,丈母娘一直看重呢,于是陆香穗半是被逼半是无奈,继续帮着钱卫东照顾孩子。也根本就是在她父母的应允和变相鼓励下,陆香穗不明不白就被钱卫东占了。

    陆香穗大病一场,等到许清明赶回家中,陆香穗泪眼迷茫地只说了一句话:

    “二哥,你就当我死了吧!”

    许清明心里就这样扎下了一根刺,拔不掉,吐不出,忘不了。

    钱卫东已经结扎了的,陆香穗也就没再生过自己的孩子,行尸走肉地养大了她姐的三个孩子,到底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突然就自己寻死了。许清明反复回想着那晚两人见面的每一句话,黄昏时他才回来,两人相见寥寥数语,当天夜里她就寻死自杀了,她选在这一天,难道是等着再见他一面吗?

    因为临近年关,陆香穗的葬礼办得很仓促,草草了事。腊月二十四小年这天,她一手养大的三个孩子披麻戴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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