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胡头没敢去旅馆,他怕错过了地方,遂站在方才遇到丞相的路边儿上,瞪着双眼翘首以待,好不容易盼到丞相下朝回来。
王书贵的大轿过来,他刚要伏地磕头张嘴喊冤,有人报告了轿主。丞相掀开轿帘,朝他摆摆手,示意他跟在轿子后面,有话府里去说。
抬轿的皆是些青壮男子,又是八人抬一个瘦老头,荷载不重,因而脚下生风,十六条腿轮流交替如走马灯相似。老胡则年事已高,又是远道而来,这几日着急上火,饭都没按时吃上几口,如何跟得上?奈何此事关系他的女儿性命,不拚命也不由他。一路小跑到了丞相府邸之际,老人家已是大汗淋漓,浑身如水洗一般。
进了书房,丞相令人看座,有侍女在老胡面前摆了一杯香茗。老胡虽是家有万贯,然而毕竟是土财主进京,虽然喉咙里冒火,那杯茶他看都没敢看上一眼。
“老头,你和那个姓潘的是什么关系?”王书贵正襟威坐,冷冷的言道。
老胡头纳闷了:女婿女歹也是朝中叫得响的官儿,主管兵马的大帅又是皇封的钦差,怎么到了这老官儿的嘴里就成了姓潘的了?莫非此潘又安非彼潘又安。老胡怕出错,急忙解释说:
“丞相老太师,小民的女婿叫潘又安,奉皇差遣曾去华阳公干,后又奉旨挂帅领兵八万平定反王的便是。”
“那他怎么又成了你的女婿?你不知道他是太监?”王书贵翻了翻白眼说。
“什么什么,老恩相你说我女婿是太监?”老胡虽说祖居偏野孤陋寡闻,但太监是何等人物倒是有所知的。
王书贵装糊涂,故意讥笑道:“太监就太监,这还有假?潘又安在宫中做事,四周围除了皇上都是让人落口水的妙龄美貌女子,皇家能容他一个大男人裤裆里夹个大棒捶?怎么,这么大的事你不清楚,你女儿也没告诉你?”
“啊!”老胡头用粤语回了一声,他顿时发懵了,女儿再不济也不能找个太监哪!八辈子祖宗都丢完了。对面坐的是丞相,丞相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国之栋梁,他怎么会撒谎?
“算了,”王丞相道,“不和你啰嗦了,你大老远来一趟也不容易,你还是哪儿来回那儿去吧!”
“不行不行!”胡老儿执拗的喊道,“我女儿失踪了,我一定要找到潘又安,尽管他是太监,但他总和我女儿有夫妻的名份吧?”
“你女儿丢了算你倒楣!”王丞相吼罢又小声揶揄道,“堂堂一个大财主家的千金小姐,嫁谁不好偏要嫁个太监?缺钱花了?”
“丞相老大人,麻烦你把那个姓潘的给我找来好不好?我要亲自问问他,这事他管不管?”胡员外哀求道。
“你见他也没用。”王丞相沉吟片刻又劝道,“算你命大遇上我了,我好说话把你带到府上问明原委,好歹奉劝你两句。如是碰上那个姓潘的,他不杀你灭口还怪了?民不和官斗,胳膊拧不过大腿,依我看你还是回吧!”
“朗朗乾坤,天子脚下,就没个说理的地方,还真反了他了?不行,我一定找到那个混帐,我要和他当面评评理!”胡老儿气急败坏道。
王丞相不由皱了皱眉,心下暗忖:这个犟牛肯定还要在上朝的道上喊冤,碰上别人不打紧,万一要是碰上小太监的几个臭婆娘,没准又是一场麻烦,不如这样。想罢,王丞相朝外喊道:
“来人,把这位老人家先送到大理寺文大人那儿,好生照料,不可有失。”
胡三随小太监出征,大理寺不可一日无头,文世昌在王丞相的推荐下进了大理寺。
胡员外虽为乡民,但对大理寺却是再清楚不过,遂发急呼道:
“丞相大人,小老儿不曾有过,为何要押我去大理寺说话?”
王书贵纠正道:“不是押送,是护送。你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