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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这么清楚,全因当年梁家姑祖母满天下找女婿而不得好人选,便想把女儿嫁回娘家,我爹和个伯父,四祖父家的位叔父,闹得阖府皆知,还是全被婉拒。

    只这位姑祖母的嫡亲兄嫂勉为其难接收了一个,还是个庶,不过听说夫妻感情倒蛮好,如今跟着老家的大房堂伯父做生意去了。

    盛家女儿既已如此多彩多姿,热闹非凡,就不用我凑热闹了,每日吃吃睡睡,女红寥寥,问也不甚用心,知道李白和李白是同一个人,李广和李广利是两个人,就算差不多了。

    到了九岁时,对门的七妹妹越长越窈窕修长,小小年纪已十分俊俏,腰是腰腿是腿,而我却越长越圆,因骨架小浑身又都是肉,胖嘟嘟的活似只小猪。

    姨娘对着我欲哭无泪,认为我辜负了她的一番美貌,自暴自弃自甘堕落自取灭亡——姨娘统共就会那么几个成语,还是当初在书房服侍爹时边边胡的,全用在我身上了。

    我耐心的继续反教育:女十几岁出嫁,然后服侍公婆,讨好小姑小叔,相夫教,处理后宅妾侍通房,别人吃饭她看着,别人坐着她站着,心里再苦,脸上要笑这样熬上几十年,直到自己做了婆婆,终于可以欺负别人家的女儿来出气了——可若是头上婆婆还没死,那就还不算完,继续熬。

    女这一生真正舒坦的也不过就是做闺女时这么些年,我虽为庶出,但有幸祖母严明,大伯母也治家有道,仆妇们不敢看人端菜碟,便是庶出的也无需为吃穿用而费劲争宠,既如此,我为何不好好享受这难得的日呢。

    像七妹妹,明明喜欢吃酥油糕喜欢得要死,却死死忍着不敢吃,任凭伤心的口水倒流回肚肠,眼睁睁看着我一口一口抿下去,她两只眼睛都快喷出火来了,脸色发青,鼻孔一张一翳,好像一只饿着肚的大青蛙。

    还是那句话,何苦来哉,以后嫁人了,搞不好想吃都没的吃了。

    姨娘辩我不过,就说我是歪理,我依旧我行我素。姨娘见我不受教,只好把一腔热情全部投入巴结我爹生儿的大业上。

    十岁那年,祖父的故交好友齐国公终于结束十几年的外放生涯,奉旨返京入六部为阁臣,他和祖父是自小的朋友,同窗,同年,外加同僚,情同兄弟。

    那年元宵,因齐家的儿孙和媳妇们都还未从外地回来,老公爷就到府与我家一起过节,祖父便叫阖府的儿孙来给老公爷磕头行礼。

    我照例穿着喜庆的大红袄,裹得跟个肉粽般,胸前是所有姊妹都有的金锁,头上梳着两个圆圆胖胖的鬏鬏,用红珊瑚珠串简单地缠着——姨娘不是不想给我梳髻戴钗,可一张肉团团的小脸怎么看也不搭,只得放弃。

    看着七妹妹一身精致的洒金绣折枝花的桃红束腰长袄,鬓边婉转地垂着一支小小珠钗,秀丽的好像一只灵鸟,姨娘再看看我,懊恼地几乎想哭了。

    挤在兄弟姊妹中给齐国公行过礼,上头祖父和老公爷正拎着几个堂兄说问,我开始犯困,慢慢地,不动声色地往不起眼的角落处挪。

    “那大红衣裳的胖丫头,过来我瞧瞧。”

    声音苍老清朗,像一阵清风吹散了满屋的浊气,众人的目光齐齐向我看来。我猛打一个激灵,立刻醒了,被人推着搡着来到前面。

    我怯怯的抬起头,先看看祖父——祖父的神色很复杂,皱眉看了看身侧的好友,若有所思。齐老国公却很慈祥,拍着我的肥猪蹄,一句句问我多大了,读什么书,爱吃什么,待知道我行六时,老国公尤其高兴,连声道:“好好,六六大顺,好!”

    好什么好,家中女孩多,是以没有正经起名,不过按着齿序叫‘五娘,七娘’云云,爱玩笑的二堂姐见我和气,很少生气,就叫我‘小六’来打趣。

    我是典型的窝里横,除了教育姨娘时,在外头我其实不大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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