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闪电,绕着三十丈方园的一个大圈子转了二匝,然后又平平缓慢地飞了回去,飞回言央的掌心之中。言央将手掌缩回袖袍,手臂垂下,别在身后,端立不动。
离恨宫主道:“普天之下,大约只有这一手飞剑术才能对付陶仲文了。峨嵋掌门一清师太的功力弱了一点,她的飞剑就破不了陶仲文的真力罩。古少侠内力比陶仲文强得多,但又对付不了陶仲文的霸烈火yào。言掌门护法之恩,瑞妃只有来世相报了。”
言央道:“请开始。”
离恨宫主对翠薇仙子道:“萍儿,为师厌恶这人世已久,久已想要解脱自己。今日正是时候。为师对不起董家,对不起你!董家的灭门之祸,实在是由为师夺镖而起,为师一来是为了赎罪,另外也不想让离恨门香火中断。你坐下,为师将这一身功力度化给你。”
翠薇仙子大惊,向后退道:“师父不可!”
离恨宫主厉声道:“甚么不可! 古长启于这女色并无癖好。他不会整日带你在身边而有事不做的。你如异日落单,怎么对付水麒麟、陶仲文之流的好色之徒?又如何对付世宗手下那成千上万的高手追捕?你只有集为师这内力于一身,才能自保。快坐下吧。”
佛陀合十道:“阿弥陀佛!古夫人快坐下受度了。别的不说,你如不要你师父的内力,以后在古家,只怕这水梦薇的日子,你就过不出来。”
董秋萍调头向古长启道:“你以为如何?”
古长启点了点头。
董秋萍走近离恨宫主,再跪下去,异常恭敬地叩了九个头,然后盘膝坐下,伸出手臂,竖起双掌,垂下双目。
离恨宫主在她对面坐下,伸直手臂,以双掌贴紧董秋萍的双掌,然后将内力源源送出。
佛陀在旁,轻轻同董秋萍喝出引气的经脉穴位,助她受气。
一个时辰后,离恨宫主的双臂忽然无力地垂了下来。董秋萍满脸排红,额际沁满了汗珠。如非她从入门那天就受到yào物培元,练化之后,内力大增,经脉异常健壮,只怕今日就受不住这至阳至刚的太阳内力冲经过穴。察觉到她师父的双掌脱离后,她又引气三匝,然后才睁开双目。
她一睁开双目,就看见离恨宫主正在慢慢软下去。她惊叫一声,连忙伸手抱起。
离恨宫主有气无力地道:“为师三月前已传曹琪为离恨门掌门人。你要助她。”
“是。弟子遵命。”
“你不必受离恨门门规限制。我不要……你受离恨……之苦。”
董秋萍又点了点头。她已悲伤得说不出话来。
离恨宫主倒在她的臂弯中,轻声说:“就将我理在这秦砖下面。”
离恨宫主此时正在受散功之苦。她躺在董秋萍的臂弯中,仰头望天。她的脸被蒙面黑巾遮住,只有一双无神的双目里,瞳孔正在慢慢放大。
她突然低吟:
雕栏笑歌逝如梦,
红叶不题新旧愁。
君王恩爱似寒风,
几多落叶化尘土?
她喘息着,继续吟哦:
冷宫悲吟和者多,
千古离恨唱不穷。
从来不识君王面,
弃置其如……
她已经没有气力吟完了。这后两句,是被世宗打入冷宫悲愤而死的张宫人所作绝命诗的最后两句。董秋萍听她对世宗吟过。此时她听得泪流满面,悲咽不已。她见师父无力吟完,落不下这口气,痛苦至极,不禁就接口吟道:“弃置其如薄命何。”
离恨宫公主一听,双目中的瞳孔一下子扩大、散开,头一软,歪倒下去,就死在翠薇仙子董秋萍的臂弯中。
董秋萍哇地一声,抱住离恨宫主的尸体,失声大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