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风。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食言。这件事就这么定了罢。”
方七佛、仇释之等虽觉不平,但方腊既然有言在先,无论曾埋玉举荐何人决不驳回,自也不能强要他当众食言。当下都是默默无语。
当下帮源洞中排开宴席,既为钟相庆贺,又为曾埋玉辞行。席间方腊微醉,向曾埋玉道:“曾明王远赴波斯,关山万里,要不要携上同伴,以解思乡之苦?”曾埋玉怦然心动,忖道:“若是和蕤儿一起去西域终日相伴,当真是人生至乐。”但随即想到波斯情势之凶险远非湖广所能比,若是窦蕤兰再有什么意外,到时候可就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当下随口吟道:“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方腊为之击节。(“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系日本幕末志士西乡隆盛自勉诗,此处借用。有黄蓉借用元曲之先例在。)
本来大宋与南洋诸国皆有贸易往来,若从泉州出海,自海外换乘别国船只,直抵波斯巴士拉最为便宜。但曾埋玉深自畏水,宁可从陆路而行,取道西夏,过玉门关,穿敦煌,走当年张骞、班超的故道,其中辛苦可想而知。但曾埋玉踌躇满志,丝毫不以为苦。窦蕤兰虽然不舍,但想男儿志在四方,自己怎可羁绊于他,临别之际,也只有强颜欢笑而已。
钟相见众人皆散,也即向方腊辞行回湖广。方腊却将他引至自己平日品茗读书的雅室,置茶相待,只顾闲话不止。钟相乃是江湖草莽,哪里懂得这些文人雅士的习好,只觉如坐针毡,但见方腊对他如此亲切,心中自也喜欢。当下打叠精神,陪着方腊闲话。聊得半晌,方腊忽道:“钟兄弟年近三十,可曾娶亲了不曾?”
钟相脸现黯然之色,道:“内子当年难产而死,遗下一个独子,唤作钟昂,现下也有七、八岁了。”方腊低声吟哦道:“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钟兄弟正当壮年,竟然近十年间再未续弦,正是重情之人。如此说来,倒了却我一桩心事。”钟相心中狐疑不定,迎向方腊目光,方腊微微一笑,道:“前任窦左使当日与令师程帮主两败俱伤,终于不治,虽说时过境迁,这过节现下虽说已算不得什么,只是下面的兄弟们都是快意恩仇的热血汉子,难免彼此有些芥蒂。我思来想去,有意将窦左使的yòu nǚ蕤儿许配与你,以期让铁掌帮与明教真正成为一家人,你意下如何?”
钟相大惊,忙道:“蕤儿姑娘娇憨明艳,正当豆蔻年华,作属下的续弦夫人未免太过委屈。何况曾明王和蕤儿姑娘两情相悦,连属下都有所闻,教主难道不知?”忽然心中一寒,颤声道:“难道教主派曾明王去波斯……”
方腊脸色微沉,低声道:“我若当真只是要硬生生拆散他们,何须支开曾埋玉?”钟相忙站起身来,躬身道:“属下失言。”方腊叹了口气,伸手按在钟相肩头,让他坐了下来,自己却在斋中踱步,缓缓道:“以你所见,曾明王此人如何?”钟相踌躇道:“曾明王武功卓绝,远胜属下。若论博学多才,只怕本教中仅次于教主一人而已。只是……”方腊道:“只是怎样?”钟相道:“只是过于年轻气盛,有些沉不住气。胸襟气度也不甚宏。”方腊点头道:“不错,曾明王外表谦和,其实骨子里甚是孤傲,虽和教中人人jiāo好,但内心深处他真正瞧得起的只怕没几个人。运筹帷幄,出谋划策,或者是我的得力臂助,真要让他独当一面,只怕尚须磨练十年。”
钟相道:“曾明王年纪尚轻,教主也不可过分求全。”方腊叹道:“昔日蜀汉昭烈帝刘备临终对诸葛孔明言道:‘马谡言过其实,不可大用。’诸葛孔明不肯听信,以至酿成了街亭之失。这些时日里,我反复思量,只怕曾明王也是马谡一流的人物。湖广之事,若不是我放心不下,留了后着,又得你相助……唉,那也不必提了。”
钟相与曾埋玉一见面就结怨,内心深处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