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泛着绿光的青铜物件。
“商周马的造型还是比较写实的,到了汉朝就开始飘逸了。你看马踏飞燕,那小细腿多啊!”“汉马确实是魂兮归来的感觉。”
我看着他凝立不动的背影,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呼唤他。牧寒?李牧寒?还是一句俗套的“好久不见”?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脚步声,又从玻璃展柜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回过头看向我。
“梅朵!”他在震惊中,用黯哑的声音唤了一声。
泪光在眼中浮动,我微微一笑,趁着声音尚未哽咽,轻声说:“好久不见了。”
他呆呆地看着我,过了半晌才恢复过来,沉声问:“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国?”我讶异地说,“我没有出国啊!我一直在国内!”
“什么?你没有出国?”牧寒又吃了一惊,“那这几年你在哪里?”
我说:“我一直在震旦大学读研究生,就在江海啊。”
“你你没出国,这么说”他又沉默了,脸上浮现出痛苦的神情。
我笑着说:“我今年6月才毕业,现在在联合书社做文学编辑,这次是来北京出差的。我本来今天就要坐飞机回去,可是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临时决定明天再走。正好空出一天时间,就想来国博逛逛,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他的眼光沉了下去,盯着地上模糊的灯影,没有说话。几年不见,他似乎比以前更加内敛沉默了。
我的喉咙又哽住了,我努力使自己开朗起来,笑着问道:“你这几年怎么样?自从你结婚后就搬到北京来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思雅还好吗?”
他又沉默了好一会,才沉声说:“我几个月前刚离婚,思雅去法国了。她去那边继续进修艺术。和朋友一起经营画廊。”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不啻于五雷轰顶,我心痛地看着他问:“怎么会这样?”
他没有回答我。我们相对无言地伫立着,过去三年的时间就这样从脚边悄悄地流走了。
我走到他身边,看着那尊青铜马,感叹说:“这马还是老样子,连位置都没变。”
他也转过身来看着那铸像,沉声说:“有的东西一成不变也挺好的。”
我微笑着问:“再往前看看吧?”
他沉声说:“好。”
我们一边看。一边交换着这些年的境况。他在北京成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现在公司已经上轨道了;天爱十岁了,打算明年投考中央音乐学院附中。我告诉他,小杰已经进了江海音乐学院附中。多亏林素音教授提携,这两年他已经开始在音乐界崭露头角了。
像上次一样,我们在博物馆里消磨了一整天,谁也没有中途要走。直到广播响起闭馆通知。我们才恋恋不舍地出来。
走出博物馆的那一刻,天空中突然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冬天的夜晚来得早。广场上亮起了辉煌的灯火,把傍晚阴沉的天空照得如舞台般悲壮,纷纷扬扬的雪花在风中c在灯光中狂舞着。
上帝用奇迹感召平凡的人类。
我幽幽地说:“才十一月,北京就下雪了。”
牧寒说:“嗯。没想到今年第一场雪这么早来。”
我看着他愈发沉默的侧影,渐渐心疼起来。很久很久以前,就是站在这个地方。我曾经有一个愿望。当时我没有说,一误就是四年。我怕再不说就来不及了。
“牧寒。我们去故宫外走走,好不好?”我祈求般地看着他。
惊讶从他眼中一闪而过,而后又归于沉寂。他久久地看着我,就在我将要绝望的时候,他点了点头说:“好。”
我们到达故宫外的时候,大雪已经把路面覆盖住了。华灯初上,行人萧条,河畔杨柳干枯的枝条在寒风中瑟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