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雨水冲刷过的巍峨古城,隐隐透着沧桑悲怆之感。
西江月临窗而立,俯视城中蜂拥而至的贫苦百姓,她墨玉清泉的眸子沁凉如水,“又是一年腥风起,最是天下无辜人。”
市井中,面黄肌瘦,衣着破旧的百姓们,正死死围着一家刚开张的粥铺,眼冒绿光。
人群里,一骨瘦如柴的幼童,看向身旁老者,一双眼睛分外明亮,“爷爷,正家在什么地方?很有钱吗?”
老者望向书有“正通”二字的帆旗,浑浊双目乍现光芒,“这正家乃咱们东越第一商贾之家,富可敌国,自然是有钱的。”
幼童不解,“难道比沧州城中的张大老爷还有钱?”
老者抚了抚孙儿枯黄鬓发,笑道:“等你见了便知。”
“大家稍安勿躁。”粥铺中,站出一中年男子,衣着寻常,说话时,面上自带三分笑意,“今日,我家公子愿捐赠粮米二十万石,在此开设粥铺三月,以济沧州百姓。”
铺前百姓闻言,皆大喜,高呼正大善人长命百岁。
但又听那中年男子道:“只因此次需要救济数量过多,烦劳各位乡亲父老凭户籍前来领粥,无户籍者,还请到官府登记姓名籍贯,拿到凭证后,亦可领取。”男子说完,指了指不远处的高门衙府。
百姓疑惑,领粥竟要出示户籍!当真匪夷所思!
但沧州饥肠辘辘的百姓们可不管那些,此刻,凡能让其果腹保命,莫说出示c办理户籍,便是卖身为奴,他们亦是争相赶往。
众人纷纷回家去取户籍证明,无户籍者,亦快步奔向衙门,身携户籍者大笑上前。
须臾,人潮再次涌现于正通粥铺前,粥香弥漫,引得早已饥肠辘辘的百姓翘首而望。
人群中,两个身形稍壮实的汉子,环顾四望,凸起黝黑的颧骨上双眼深陷,泛着幽绿,二人刚推开身前老弱妇孺,欲上前领粥之时,却被隐匿于人群中的几名衙役死死按在地上。
其中一名衙役,手举令牌,高声道:“卢太守有令,此次领粥,凡有不遵循秩序者,一律杖打三十,胆敢违抗者,当场杖杀!”
此言一出,方才欲插队之人,皆不敢造次,施粥效率大大提高。
幼童捧着手中带缺口的黑陶碗,待他小口舔去最后一粒白米,才抬头看向正通粥铺前乌压压的人头,“爷爷,半月前,张大老爷家施粥七日就不再开门,这正大善人说要施粥三月,他家得有多少米粮才够呀?”
虽未亲眼见识正家富庶,但老人却知那张大老爷在这正家公子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听那些外出经商的人说,正家钱粮,堪比国库。”
“爷爷,等狗儿长大了,一定去正家谋一份差事,这样咱们就不会再挨饿了。”
老者浑浊双目蒙了雾气,似枣树皮的手掌轻拍孙儿头顶,甚是欣慰,“好好好!狗儿有出息了。”
耳力极佳的木易,听着楼下一老一幼的对话,眼眶微湿,紧紧抱着身旁少女,声音呜咽,“姐姐,木易想爷爷了。”
儿时残存记忆,渐渐涌入脑海,那时他与爷爷相依为命,为躲避赋税才移居山野,他还记得,爷爷猎来的野兔最是肥美,却再也吃不到了。
西江月身体一怔,心口骤紧,薄唇微抿。
半晌,她才抬手轻拍怀中少年脊背,却是张口无声。
七年前,木爷爷为救重伤昏迷的西江月,上山采药时失足摔死,木易从此便成了她的弟弟。
与此同时,正通粥铺,三楼。
沧州太守卢之泰,双鬓斑白,朝坐上年轻男子拱手,深施一礼,“老朽代这沧州数万百姓,谢正公子援手活命之恩。”
坐上男子不过弱冠之年,玉面朱唇,墨发长袍,席地而坐,富贵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