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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个侄子的信,我妻子生了儿子了吗?阮籍于是写信过去说:上一封信可能是途中遗失了,你的儿子现在已经三岁了。阮熙回过信来:原来这样啊?太高兴了,可惜我任期未完c这边政事繁忙赶不过来,就给他取名阮咸,请你们照顾了。

    阮咸才三岁时,就会自己用老鹰的羽毛做哨笛,吹起婉转悠扬的乐曲。有时他还像做肉埙时那样用长啸和叔父阮籍对话。事后阮籍常想:“长啸是一种用丹田之气冲击声带发出的声音,难道这小儿会练气?”长啸时需要气沉丹田,让体内的横隔膜压迫气息,再通过声带发声,在口腔前部形成共鸣;它介乎于呼喊与口哨之间,既有呼喊的力度又有口哨的灵活。但呼喊只是利用嗓门而不用丹田之气,口哨只是利用气息而不利用嗓门。事实是,长啸由丹田开始,让丹田之气在口中流转c鼓动嗓门,再经由嘴唇和舌的变化,而发出多变反复的声音。所以毫无疑问,要会长啸就必须先会练气,因为它需要闭气和运气:先让全身的气息集中形成一股猛烈的气流,用劲用力冲击声带,形成雄浑粗壮的低音声部;再使用乐音技巧来调节口腔共鸣,强化c集中泛音,形成或高亢或尖利的清亮的高音声部。低音和高音之间必须达到六个八度,以便发出真正属于自然的天籁之音。所以会长啸者必是练气高手,而要会练气必须先学上十年——那刚出生的小儿何以能长啸?而且,这小儿不但会和啸,也会啸歌。啸歌比长啸更上一层,是用啸进行演奏,而这需要先用心聆听自然之声十年以上才行。因为啸歌者需要熟悉田野中的各种声音,需要熟悉溪流c瀑布的声音,熟悉各种动物发出的声音,熟悉植物生长时的声音。当然,他从这个三岁小儿身上是找不到答案的。不过,想想自己当年也是没有练过气就会啸歌,他也就放过了侄子。当年他自见过诸葛亮回来后,不自觉地竟会长啸和啸歌了。开始时他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从未练过气,后来他翻到有人写诸葛亮的文赋,说到诸葛亮在荆州时,每天早上和夜间,经常抱膝长啸。更重要的是,那文赋还写到,诸葛亮常在自己手抄的诗文中置入练气法门,有幸获得其亲自手抄之诗文者,翻阅三年后便会长啸,有乐音根基者便会啸歌。

    自从第一只老鹰死在他家门口并用自己的羽毛奉献给他用作哨笛以后,阮咸又以用哨笛吹奏的各种不同的曲调改变了方圆八百里数百只老鹰的命运。第一批老鹰来是在他第一次吹奏的时候。那天他从早上起来吹到中午时分,一只老鹰与正午太阳的灼热光芒一起到来,栖息在他家的院落里,然后来了更多的老鹰,在他家的院落里和鸡鸭鹅嬉戏,不肯再离去。第二批老鹰是在一个晚上随月光摇摇摆摆地到来的。那天晚上阮咸尝试着从酒醉的叔父阮籍那里偷了一碗酒来喝,一喝就醉了,一醉就吹出了醉意熏天的哨笛,结果院落里又多了一批醉意朦胧的老鹰。第三批是他被来他家做客的姑母带来的与他同龄的一个小婢弄得神思恍惚的时候来的,它们同样神思恍惚地降落在他家的院子里。就这样,每次当他在不同的状态下吹奏他的哨笛,就会有状态不同的老鹰们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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