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病吧！趁着腿瘸。”醉生梦死的丑刘伶建议道。

    “你要是不装病，就一定会真的生病。”白白胖胖的少年王戎也说。

    众人一致同意两人的话，大家都害怕司马懿。阮籍犹豫了几天。不料，就在这几天里，京师洛阳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司马懿果真又杀人了c又灭人家的三族了。这次不是对敌国的人，而是对同为朝廷官员和身为名士的人。被灭族的人中，有当朝大将军曹爽，有天下第一名士何晏，等等。洛阳满街流趟的鲜血形成一股阴气，最终成为一只血红的巨大飞鸟，飞向魏国的四面八方，并飞到吴国和蜀国。

    当阮籍看到那只血鸟以后，他感到自己的胸中涌动起血流，他感到自己慢慢地化成了血流，他感到自己在向那只飞鸟扑去，他感到自己融入了血鸟，成为血鸟的一部分。

    此后，阮籍开始作为一个死人而活着。作为一个活死人，他去了京师洛阳，给已掌握实权的太傅兼太尉司马懿做从事中郎。因为司马懿威胁他说：“如果你不来替我司马家做官，你整个家族的命就保不住。我们已经灭了数千个名士的三族，何在乎再灭一个家族？”阮籍想想有理，于是就摘了自己的心和肺，坦然地进了司马府。此后，他没心没肺地给司马家做着事，没心没肺地看着司马家像一窝老鼠似地密谋杀人。司马氏父子对他的表现甚为满意；其实在征召他的时候也考察过他，发现他虽然曾三次给曹爽做官，却一次都不用心，而且都急急忙忙地辞掉了，因此认定他是心向司马的，所以到后来，他们密谋杀人也从不瞒着他，有时候还叫他出主意；只是这个名士在杀人方面毫无天才，出的主意一个都不能采用，徒增笑柄而已。

    这段时间，司马氏父子被仁义之道弄得越来越神圣崇高，因而杀人也越来越疯狂，他们下定决心要清除一切反对自己c特别是反对儒教的人。京师洛阳每天都有新的人头挂到城墙上，到处血雨腥风。有一次，司马师甚至把自己的妻子也给毒死了，原因只为她太能干了。面对这事，阮籍虽然已经做了死人仍感心惊血跳。其实司马家杀妻是一个传统。之前，司马懿的结发妻子c山涛的远房亲戚张春华也被司马懿逼死。当时司马懿为了欺骗曹操而假装生病，但有一次因为一个杀邻居的阴谋成功而得意忘形，忘了自己在装病，跳起来在院子里狂奔，被家里唯一的女佣看到了。司马懿立即杀人灭口，把女佣割了头炖了吃人头肉。从此以后有一段时间没有买佣人，由妻子张春华亲自操劳家务，洗衣做饭。后来司马懿出来做官了，立即三妻四妾c仆役成群。他既有了娇妾，就把把张春华赶出正屋，住到偏院的佣人房里。有一次司马懿生病，张春华去看望，他骂：“你这个黄脸婆，这么丑陋还要站在我面前，滚吧！”张春华就此气绝，很快绝食自尽。这次，司马师自然不逊于其父。其妻夏侯徽，是前征南大将军夏侯尚和魏国德阳乡主的女儿，夏侯玄的妹妹，她给司马师生了五个女儿，为司马师拿女儿笼络对手和手下打下根基。而且，作为公主的女儿，夏侯徽一举一动都有着公主的优雅与曹操后人的才识。司马师经常需要向她请教政事。但后来司马懿认为，家里女人太能干，会影响男人的斗志，司马师认同这个看法，于是就逼她服毒自尽。

    作为活死人，阮籍对司马家的杀妻传统先是胆战心惊，后变得无动于衷。这种无动于衷博得了司马家的信任，因为没有一个活人会面对那种无止境的杀戮而无动于衷，结果司马懿把这个活死人当作了自己的亲信。再不久，七十多岁的司马懿大限来到一命呜呼。在临去地府之时，他向阮籍请教如何作为一个死人活在世上。阮籍见他已死，也就大胆回道：“你是一个烂死人，不可能活在世上了，只能在地府被每天煮烂一万遍。”司马懿听了大怒，张口来咬他，但还没有咬到嘴就烂掉了，接着全身烂成了一团烂泥，被地狱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