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对一个女人而言,尤其是一个高傲美丽的女人而言,其悲哀莫过于嫁给自己看不起的男人。
陈氏这一段意识模糊的呓语,清楚袒露了她与魏光雄的婚姻实质。
她被逼无奈下嫁,她看不起魏光雄,更视嫁给魏光雄为一生最大的悲哀。
身为陈氏的儿子儿媳,陈氏的性情自然了解,有了陈氏这一番心底之话,陈氏的所作所为一切都可以理解了。
对上一辈的事,他们无从说起,亦无资格立场谈及。
然而,同辈的事却是可以言及。
陈氏这一席发自肺腑的话,显然将孔颜归为了她一类。
有了陈氏这个前车之鉴,如何让人不疑心到孔颜身上?
陈氏话落下的一刻,几束目光不约而同地都投了过来。
孔颜愕然,她没想到陈氏竟然如此认为,不过现在却不是惊讶的时候,陈氏因个人意难平遗弃亲子,魏康身为当事人,且从六岁稚龄便一直不忘陈氏当年的遗弃,足以可见魏康对此事的忌讳。
不说陈氏这一番话会引起魏康的迁怒,对她和天佑之间绝对是百害而无一利!
想到魏康今日的威仪权势,孔颜心下凛了一凛。
她挺直脊背,定定望着魏康道:“妾身不知母亲的话因何而起,但妾身可以坦荡的对任何人说,妾身决无和母亲一样的想法。”心中最惦记的还是九死一生得来的儿子,加以念及高门大户历来最看重子嗣传承,如是说道:“而且在妾身眼里,天佑重于一切。”
语声重重掷地,从魏康最忌讳之事单刀直入,固然保证了不会做出陈氏残害子嗣之举,却也仅此而已。
魏康面上波澜不惊,颔首道:“恩。”话语言简意赅,却也沉稳有力。有着毋庸置疑的气势。
既然最该介怀的人不在意,身为隔房的人也无可置喙。
而且现在无论是从亲情,还是从河西的局势来看,到底还是陈氏的伤势最为要紧。
魏成的目光深深敛下。亦一并掩去眼中肃然。
兄弟越发有封疆大吏的威仪,却也越发为之破例和妥协了。
一念转过,魏成已眉头深锁地盯着陈氏。
魏康也在“恩”了一声后,一瞬不瞬地盯着陈氏,眼里神色莫测,“给太夫人治伤。”
张大夫心下明白,即使陈氏犯错至此,终归还是魏府太夫人,他不敢有丝毫的怠慢,忙为陈氏治伤看脉。
付氏也不是含糊。忙出了稍间内屋,让下人备治伤的热水c大量纱布c剪子一类物什。
一时间,众人都在为陈氏的安危焦急,陈氏先前的那番话已然揭过。
孔颜心里定下,这便转了注意。留心陈氏伤势。
黄昏有时,夕阳短暂,转眼已是华灯初上。
屋子里灯火煌煌,一切纤毫毕现。
陈氏直挺挺的躺在床上,额头上缠着干净的纱布,脸色苍白中带着乌青,即使张大夫还未诊断出。但看这个样子怕是不好了。
付氏突然疾步走了出去,魏康和魏成却都没回头,兄弟两一站一坐的守在床边,一言不发的凝望着陈氏。
有没有血缘关系从这里便看出来了,对于陈氏的遭遇与结果,孔颜除了一声叹息便再无其他。毕竟怀孕以来出的一系列事情总不免让人怀疑到陈氏。如是没有全然的专注于陈氏身上,她发现付氏跑出去时就扭头看去,只见付氏靠着外屋的墙上,手上拿了帕子,掩着脸。哭得泪如雨下,却又无声无息,俨然一派强忍悲痛的孝媳样子。
到底是有十来年的婆媳之情,孔颜沉默的回头。
床边,魏康与魏成依然纹丝不动地守着陈氏,这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看着魏康挺拔如松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