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边,肖璎与惠昭容对面坐着,同吃桂花糕。那糕果然是热的。后宫的女人,在等待上头花了多少心思,外人从来难以想像。有时候,等待便是一笼永远保持新鲜热乎的桂花糕。
那一边,莫瑶静静地呆着,坐也不是,辞也不是。
她整整九十七日没有见到肖缨,九十七日前,亦只是在芳贵嫔的生日宴上,遥遥地见过肖璎。如现在这般接近,那是五百八十六日前。
这也是等待吗?
等待不一定是热乎,也可能是冰冷。
莫瑶心一惊,自己难道隐隐还在等待?五百八十六日,为什么竟数得这么清楚,我早就应该忘记他,忘记等待。
没有任何前情,肖璎突然说:“莫美人别傻站着,坐吧。”说话间,却没有朝莫瑶看一眼。说之前,莫瑶好像是空气,说之后,莫瑶好像依然是空气。
“谢皇上。”莫瑶答了个礼,却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
“美人娘娘,美人娘娘!”玲珑惊恐地看着莫瑶。
只一眨眼的功夫,莫瑶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整个人缓缓地瘫了下去,倒在冰冷的地面上。
玲珑正要去扶,一个影子夺了过来。
是肖璎!
他扶起莫瑶,朝伺候在一旁的钱有良大喊:“宣御医!”
玲珑猛然觉得,这个影子似曾相识。再看肖璎,他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将昏倒的莫瑶教给了宫人们。是的,他的样子也似曾相识。可是玲珑确定自己并没有见过他,那只是一种感觉,挥之不去的感觉。
玲珑和兰陵宫的数位宫人,将莫瑶扶到一旁的贵妃榻上。她剧烈地抽搐,呼吸沉重,神志已然不清,额头发间迸出豆大的汗珠,瞬间湿了榻上的绣枕。
“美人娘娘,你怎么了”玲珑不断地轻呼,仿佛每一声轻呼都可以替她减轻一些痛苦。她甚至觉得,每一次她呼唤的时候,莫瑶会在模糊的意识中哼一两声来回应她。
一个年轻的御医匆匆赶到,见到抽搐成一团的莫瑶,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他给莫瑶施了针,片刻后,抽搐渐渐平复,呼吸也开始平缓。惠昭容让宫人拿了一件薄毯给沉睡的莫瑶盖上,生怕她出了汗着凉。
“眼生得很,我才从御医院回来,没见过你。”惠昭容开始盘问年轻的御医。
可是,肖璎呢?
心中暂且放下了安睡的莫瑶,玲珑猛然发现,皇上肖璎不知何时已悄然离开。怎么会是这样?在他如豹子一般扑过来的那一刻,她竟以为他内心有着强烈的情感。
可是,在莫瑶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却离开了。
呵,这就是帝王。他永远可以“去去就来”,然后,去去也就不来了。
“卑职储若离,入御医院两年,三级医官,原只在药房做事,偶尔也打打下手。今日几位师傅恰都不在,卑职临时被抽调过来,请娘娘恕罪。”
惠昭容浅浅地点一下头,心知是雅容华的龙胎将整个御医院搞得鸡飞狗跳,但凡有点经验的御医,全都被召去伺候这位姑奶奶了。眼前这个储若离虽然名不见经传,毕竟施针医治了莫瑶,也算圆满完成任务。
“莫美人究竟是何病?”惠昭容问道。
储若离微微犹豫了一下,慎重地说:“卑职才疏学浅,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见美人娘娘抽搐难忍,便施了镇定凝神的针,也只是碰巧罢了。”
“大胆!”惠昭容脸色一沉,语气陡然严厉起来,“年纪轻轻,医术没学成个人样,那些花招学了个十足,说一半留一半,糊弄卖乖,都是御医们的好本事。”
扑通一声,储若离跪倒在地:“昭容娘娘,卑职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在娘娘面前卖弄。美人娘娘这病,不像是头一次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