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简玉一声轻笑,在死寂的屋子里划出一道缝隙。“我看寇伯伯对玲珑姐姐的所谓关爱,也只一般,甚至十分不纯。”
她顿了一顿,看到霍伯启鼓励的眼光,以及寇员外因怒气涌动而逐渐鼓涨的胸腔。
“儿女是人,不是物事。父母若真爱儿女,必定希望他平安幸福,要是光宗耀祖是用儿女的一生幸福当代价,哪个祖宗可以安之若素?”
“大逆不道之言!”寇员外手指简玉怒吼。
简玉却没有丝毫害怕,别说霍香玉本就是个胆大包天的人物,便是简玉自己,也未必害怕这个虚张声势的老东西。
“玲珑姐姐不过是你眼里的一个物品,就像一株加工得上好的珊瑚,或一盆栽弄得灵秀的盆景,你可以说你花了很多心血,可你每花一份心血,都只是为了让它卖个更好的价钱。你真心爱那珊瑚吗?你真心爱那盆景吗?真心爱它,就要给它找个懂它c惜它c能让它更加茁壮的买家,而不是如你这般,价高者得。别给父爱丢人了,全天下那些真心替孩子们打算的父亲,要知道自己被你这般拖累,可真要欲哭无泪了。”
“去了宫中,便是享不尽的荣华,若再有个出头之日,更是显贵一方,此等荣宠,岂是你一个小丫头片子能识得!小门小户出身,果然此等小气候!”寇员外犹自挣扎。
简玉一个眼色使过去,按住了正待发怒的霍伯启。
“过日子的是她,不是你。她跟谁走,自然就表示了她已经感受到谁能给她幸福。”
简玉头也不疼了,声音也不细了,推开了香菜扶住她的手,走到寇员外跟前,诚恳地看着他。
“我哥何尝不知这一走该是何等弥天大罪,为了玲珑姐姐,他这是将自己的身家性命竟都弃之不顾了。女人一辈子,荣华富贵固然重要,可更重要的是遇见一个知冷暖c同悲喜的人。若有谁愿意为我拼了性命,天涯海角c布衣荆钗,任君行处,我自跟随。”
说到此处,不仅霍伯启愣住了,连简玉自己都觉得意外。
“我哥不差,辱没不了玲珑姐姐。”
话至此,余下的她不敢多说,生怕露了破绽。
如鹰隼一般的眼神又一次从寇员外深陷的眼窝中闪过,他缓缓地开口:“交不出备选的秀女,我们全家就是欺君之罪。”说罢,扫了她一眼。
简玉浑身一凛,暗叫一声不好,寇员外的嘴角已泛起阴险的笑容:“我看香玉侄女能言善辩,颇有机锋,不如,请香玉侄女替小女去走这一趟吧。”
这一趟,只怕有去无回。
宫车驶出青州城的时候,简玉透过随风掀起的帘布,看到霍伯启的马驻足在大树底下。
简玉没来由地酸了鼻子,红了眼眶。虽然霍伯启一直表达的是对“霍香玉”的不舍,可自己作为“霍香玉”这个躯体的主宰,简玉却对这份亲情感同身受。
霍伯启最初坚决不同意让女儿去代选。寇员外带着强烈的报复心理,一付“要你好看”的嘴脸,死死相逼。
对于霍伯启提出的买一个才色俱佳的美人的提议,寇员外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只有你女儿进宫,才不敢乱说话。”
他存心要报复的时候,总能找得出理由。
简玉倒是不那么抵触的。
她对于自己身边的一切,依然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呆在霍府当霍伯启的女儿,或者是一个改良期的女混混,也不是什么特别有吸引力的生活。
天既降穿越于斯人,斯人要不懂得抓住机会,真是暴殄天物。
眼前的这个“大齐王朝”,绝不应该只有霍府,绝不应该只有青州城,历史上混乱的南齐,自己依稀还记得,如果那些史书没有太大的欺骗,它短短的二十多年,交织了各种夺位c昏庸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