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娘甩开柳嵩的手:“疯了不成!老爷头七还没过,您身上还戴着孝,猪狗不如的事也敢做,就不怕老爷找您——”
柳嵩急了,这会儿不借姐夫的丧事亲近,下一次不知几时了,家里那母老虎盯着紧呢,见欢娘跑到棺材那边儿去了,跑去抓:“姐姐都允了!姐夫哥晓得我是为了郑家子嗣,也不得找我!别磨蹭,我那口子还给我掂着时辰,晚回去了又得一通好说——一会儿就好,花不了多久时辰!你还能出来守个下半夜呢!”
欢娘呸一口,满脸鄙夷,闪开身子。
两人围了棺材,一个追,一个跑,又是多亏了脚大,一时没叫柳嵩抓个正,再等欢娘转了身子,后面一阵风卷,扬长进来了黑影,还当是吵来了家奴,不想那人挥手就是一掌子劈去,闷声一记,柳嵩还没叫唤,訇然一响,摔倒棺木旁边。
柳嵩昏了,那人还不解气,一脚踏上去狠踩,骏眉倒钩,怒骂:“妈的就知道你这小子转头回来不安好心!妈的!操!日死你!”
室内灯影一晃荡,投在那人身上,照得脸半边阴霾,半边明朗,欢娘呆住:“你不是早走了么,是怎么又闯进我家来了——”又怕他在郑济安的灵堂打死柳嵩,见柳嵩脑际有血渗出,骇得一把上前就箍住他腰,叫他不能动弹:“别打了,别打了,要弄出人命的!”
霍怀勋第一回见她主动抱自己,心里受用,美滋滋地任她揽住腰身,又多踢了几回,才把不省人事,可怜兮兮的柳嵩一脚蹬开,将欢娘揽到帘子后头,见她一张小肉脸儿都吓白了,摸她头发哄着:“死不了,最多睡个半日一日的。这短命的脏病还没好就开始动心思,早知就多给他下些猛料,叫他直接给烂了!”
欢娘这才晓得柳嵩的病恐怕是害在他手上,想自己这大半月为了躲柳嵩求欢,提心吊胆的,都是拜他所赐,扬拳就捶。
霍怀勋捏住她腕子,怒指棺材:“难不成你还想真的跟这没出息的给死老鬼生儿子?”
欢娘一怔。
这还要想?自己跟那种低贱无能的货色比较,她居然还犹豫?
霍怀勋受不了这屈辱,径直冲到棺木前,扬起一脚,武官官靴乌钢头,踢得木身咚咚响,似要随时迸裂。
欢娘吓个半死,扑过去,重新抱住他腰阻止:“您还有没有人性!我家老爷躺在里头,还尸骨未寒呢,您冒犯亡者,也不怕遭报应!您得想想自己家里也有长辈!”
霍怀勋见她泪花子都冒出来了,这才不气死透了的郑济安,见她忍不住了,像是要喊人,扬手一掐,捏住她脖子,眼眸半眯着,大言不惭:“我要是怕劳什子报应,早就死在桐城官衙的铡刀下了,哪还能站在这儿跟你讲话!好人没一个长命,讲什么人性鬼性,你家这老爷,当官时廉贞,退下来也跩个二五八万,不跟人结党,结果呢?一身的病,送终的都没,留一屋的寡妇为他撑门面苦熬!喜欢的就得趁还活着拿到手,这才实惠!自己开心,旁边人也快活!”
欢娘多恨他怎么就没死,在人家灵堂打人踢棺,还说得这样大义凛然悲壮雄浑的,喉咙被他掐得哽住,说不了话,只得翻了个白眼。
霍怀勋连忙一松,这才松了脸色:“娇娇,我下手不重啊!你别跟我装蒜哈!”小心翼翼抬起大爪子,扒了她两下。
欢娘鼓足勇气,颤巍巍:“不愿意做个实诚人,还一堆理由,您可真是脸皮厚到了家。您这一辈子,就算是位极人臣了,我也不觉得您有多高。”
霍怀勋心里凉了半截。
晾她一段时日,没料还晾出鬼了,反倒还越推越远了。
欢娘打着寒战讲完,只当得他得动怒,随时也准备豁出去扯嗓子喊了,没料这厮竟转个身,将柳嵩扛起来,给了个苍凉背影,走了。
次日中午,柳倩娥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