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了棋盒,他不过怔忡片刻,她就开始煮起茶。
“世子爷若不嫌弃,喝杯药茶可好?”
瞪眼看着她手脚利落地冲了药茶,端至他的面前,可他一闻那药味,便不愿伸手去接。
这几年他喝的药还不够吗?连喝杯茶都得是药。他心里头咕哝着,脸上满是嫌恶,但见她那怡然的模样,到底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抿唇瞧着平子甄自顾自地喝得畅快。
他到底是个受到娇宠的世子,没有太过老练的心性,所以喜恶从面上还是瞧得出来。
她也不介意,只道:“虽说良药苦口,但未必一定都是苦的。”
“难道这茶还是甜的?”凤连城从没喝过好喝的药,因此瞧着她的眼神多了几分怀疑。
“世子爷不试试,又怎知是甜是苦。”喝完了手中的药茶,平子甄彷佛一扫疲惫,整个人显得神清气爽。
“你……”他板着脸瞪着平子甄,却发现她非但不怕他,还柳眉挑起,隐隐含着一股子挑衅,顿时傲气一起,伸手抄起她放在桌上的茶杯,仰首一饮而尽。
当那药茶滑进他的喉头时,并没有预期之中的苦涩,反而有一股舒人脾胃的甘甜窜入。
果真是甜的!诧异之余,他本想说些什么掩饰自己的尴尬,但平子甄已经先一步说道——
“世子爷当多饮此茶,能舒脾健身,药方等会儿我便写下,让世子爷带回去。”
棋也下了、茶也喝了,平子甄估摸着以平宛的脾气只怕也忍得差不多了,于是隐隐说起了逐客之语,“世子爷早些回去吧。”
听到她的话,觉得有些丢脸的凤连城也不欲多做纠缠,立马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却又顿住,回头神色复杂地朝着目送他离去的平子甄说道:“别看凤家有权有势,那里头的水脏着呢,大树底下未必好乘凉,你最好小心点。”
听出其中的关怀之意,平子甄心中有些诧异,她没有想到凤连城是个心善的,既不怨她趁人之危,还好心提醒她,这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笑道:“世子既不在乎我身分卑微,那些琐事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其实他说的事,她又哪里没有想过,但若她已经小心提防却还是着了道,那也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怎能因为害怕而裹足不前呢?
好豪气的说法!望着小小的平子甄说出这样的话来,凤连城也感受到一股豪气从他的心里窜出。
他什么都没说,走出了平子甄那僻静的院落,可离去的脚步不再如来时一般虚浮,反而带着几许的自信。
是啊,家里那些牛鬼蛇神又有何好怕的呢?
一股令人窒息的寂静从平子甄踏进厅里便开始无限蔓延着。
平宛瞧着神色自若的平子甄,无法从她那一贯木然的脸色中瞧出什么,半晌后终究是平宛捺不住性子,问道:“关于圣旨的事,你怎么想?”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所以只能嫁,没有其他的想法。”平子甄淡淡说道,彷佛刚刚接到的不是赐婚圣旨,而是一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纸。
既然是圣旨,那她嫁进凤家的事便再无转圜,就算家主想留人,她也没那个胆量抗旨,她是在提醒平宛,不用再有更多的谋划了。
平子甄垂下眼皮,掩去了眸中一闪而逝的精光。
其实她有想过,只要自己能够安然离开,而平宛又能将心中对她的算计就此打住,她倒也不一定要和平家拚个鱼死网破。
她知道娘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她,娘希望自己不会同她一般被生生困死在平家,如今她将要外嫁,到底也算是圆了娘的心愿。
“不知吗?我还以为你都算好了,一切尽在你的掌握中,又怎会不知?”
向来威严低沉的嗓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