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和的光线里,熟悉的白色身影在五步开外的地方停下,嘴角噙了一弯浅浅笑意,目光肆无忌惮地停在我的脸上。
这目光里的了然让我困惑,而我的困惑仿佛更加剧了他的了然。这让我无所适从,只能保持着一个回头的姿势,静默得心慌意乱。
许久,那身影一动。他施施而行,极轻的步履声在空旷的长廊里渐渐清晰。走到离我半步的地方,停了下来。他的手中,还有一盏熟悉的莲灯,隐隐透着深渊沼泽的气息。
在狐狸洞时我以为自己大限将至,将螭吻沉睡的法器莲灯托付给他。这时候,他拿出来却是作甚?
我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他却没有解释的打算,诘问我:“为什么要走?”
我盯着他手上泛着幽光的灯盏,不知此刻是个甚么表情:“大抵是看你们师徒父女的团聚一堂,有些想家。”
他闲闲瞟来一眼:“换个有趣点的借口。”
“”
“也好。”他似是放弃了等待,“既然想家,就回紫微垣。”
我猛地抬起头,想看清他的表情:“为什么?”
他俯下脸迎上我的目光,手中莲灯借了仙力,浮在他与我之间,缓缓旋转:“枉死城的事,不是你可以插手。况且,你没有自保的能力。”
我忿然:“我哪里没有”
“你知不知道这盏灯对你意味着什么?”他嗓音极淡,如月湾幽井的眼眸里浮着柔色的光,深邃幽旷,意味深长。
螭吻对我意味着什么,我自己当然最清楚。每当触碰到莲灯里螭吻熟悉的气息的时候,千里冰封的昆仑山才会重新平展在我面前。三万年前情窦初开时喜欢的那个人,消失得毫无痕迹。而这只龙头鱼身的怪物,居然是唯一的证明。
我当然清楚。
他的问句却是——你知不知道?
我失笑道:“这个问题我问你还差不多。”
他薄唇微勾,侧了侧脸,又重新看向我的眼睛:“像你这样把它随便托付给他人,如何说自己有自保的能力。”
我想要张口分辩,却发现声音阻塞,身形也不能动弹。这家伙究竟是什么时候施的法术!
双眼睖睁,我狠狠地瞪着他的方向,换来的却是他本就离得不远的身子又往前半步,几乎贴上我的身体。
我警惕地看着他,本能地想往后躲,却被定在原地,只看到一张毫无表情的俊彦缓缓从我眼前右移,下俯。肩膀轻轻一陷,感觉到他挺削的下巴缓缓搁在了我的右肩上,脸颊的皮肤贴着我的颈项,传来丝丝微凉。清冷的气息顿时盈满吐息之间。
他的声音在耳边轻响,带着呼吸的微麻:“不要去。”
肩膀承受着他的重量,他的手已环到身后,手指缠上我的发梢,绕两圈又松两圈,像是一只挠线团的家猫。声音却是凉的,毋庸置疑地命令着我。
你究竟想做什么?
“螭吻以前是你的眼睛,现在是你的命。不要随便给别人。闲着的时候把它放出来。它苏醒之后,法力都能为你所用。唔,你这点本事,也不知道用不用的了。”他边一圈一圈地绕着我的发丝,边如呓语般轻喃着。说的话却都莫名其妙。
你到底在说什么?!
心里的疑惑慢慢积累,因不能开口,渐渐变得躁动不安。
他却在我肩上调了个舒服的姿势,双眼闭合时睫毛滑过我颈侧的肌肤,痒得很。半晌,再开口道:“不知连命咒是救了你还是害了你。”
“若是每次都能告别便很好。”他说完这一句,便沉入了长长又长长的沉默,静静地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温凉的气息环绕在侧,平稳无澜,像是冬末的缓慢而过的清风。
这是白慕第一次在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