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管它们去哪里。此番柳水仙却有意见：“往东吧，听说那边有座峰挺漂亮的，想去山顶看看。”

    绿瞳僵尸便转身往东，它行得不快，偶尔有露水滴落，柳水仙下意识埋低了头，它担心她湿了衣裳又生病，将她放下来打横抱怀里前行，一路无话。

    峰其实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景致，现时辰不对，天气不佳，自山巅望下去，只能见着一片乳白色的云霭，那烟云笼罩的地方，群山绵延，无际无边。它小心翼翼地将柳水仙放下来，还不放心地扯着她的衣袖：“路滑，小心。”

    柳水仙四下里望望，觉得国师说的大抵便是此处了，也不再说话。山风渐急，绿瞳僵尸这才警觉地看向四周，金色的符咒开始显现。

    “妖孽，哪里逃！”国师一声断喝，十六个道士分散四周，绿瞳僵尸很疑惑——它根本就没有逃。它没有去驮柳水仙，它知道这些不会伤害她。这国师的功力它领教过，若平时给它剔牙都不够，可是现今还真有些龙搁浅滩遭虾戏的悲壮。

    这些道士守住了四面，留给它的无疑只有天上或者地下两条退路，它五行属火，与土相克，剩下的似乎也只有空中一途了。

    它也不啰唆，直接就化作尸形，跟守空中的国师交上了手。死灰色的尸气足下漫延开来，它面色苍白，獠牙伸出嘴角寸许，眸若沉碧。国师知它实力，也不敢大意，二空中缠斗。热浪翻腾，雨后的草木似被烈火烧灼，全数枯萎。

    柳水仙正不知所措，平南王世子自斜里冲出来，拉着她退出阵外。她的手被另一个男子牵着，这个故事，她彻底成了旁观者。

    平南王世子似也知道她有所不忍，她耳边低声道：“先送回去吧？柳伯父和伯母他们已经等急了。”

    柳水仙知道自己应该离开，只是当时她突然想起巧儿，如果站这里的是那只僵尸的巧儿，如今不知道心疼成什么样子。她回望平南王世子，他不过双十年华，眉目清秀，今日着了淡杏色的小袖圆领衫子，俨然浊世贵公子的模样。

    “世子，一定要杀了它么？”她轻声开口，法阵里那只僵尸还与国师打斗，她心里终归不忍它就这般死了。

    “叫子轩。水仙，国师所图与不同，如今就算是开口，只怕也无什作用。们走吧。”

    那僵尸见她要离开，弃下国师就欲过来争抢。眼看它将要冲出法阵，柳水仙突然开口，众道士都安静下来，只有法阵带动风声：“犼，说喜欢，是吗？”

    说这话时她还是红了脸，她一个闺中女子，何曾说过这样的话。阵中那僵尸眼巴巴地瞅她，连连点头。她抿了唇，半晌方大步走到法阵前，隔着一层薄纱似的符咒与它对望：“如果真的喜欢，就不该来打扰。”她上齿咬住下唇，半晌终于从袖里掏出那个玉瓶递入法阵，“如果真的喜欢，就把这里面的符水喝下去。但是要告诉，若喝了它，今天绝计逃不出这里的。”

    国师脸色铁青，所有的道士都注视着它，它有瞬间无措，半晌才从柳水仙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玉瓶，柳水仙逼视它：“喝啊，喝了它就死这里，千万年的修行，毁于顷刻。喝了它，再没有会记得的巧儿，她所有的努力，自此付诸东流，再无任何意义。”

    那僵尸就这么隔着法阵望她，它的眼底积聚着莹润的水光，柳水仙甚至有一种错觉，戳破了这目光的表层，内里必将涌出清亮的山泉。可是她不能退缩：“犼，”她的声音和着山风，变了音色，“的巧儿会这样对吗？柳水仙不是的巧儿，明白了吗？”

    她转身，与平南王世子携手离开。世界淡成了一副泼墨山水，满目黛色中，二的身影渐行渐远。原来这天下，当真已经没有巧儿了么？

    守得住万世轮回，却寻不回的爱。

    身后声音极低，柳水仙分不清它是笑还是哭泣，她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