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裙裾的少女比较面熟。
这少女生得端丽大方,容长脸,单凤眼,戴眉朱唇,乌油油的头发梳成繁复的髻,珠翠环绕,极其华丽。
“这位就是传说中医术超群的锦绣大夫?”那面生妇人一袭鸦青色绣宝相花妆花褙子,头插双排小凤簪,额上上那一粒粒的石榴石围绕着中间的椭圆翡翠珠抹额,有众星拱月之势。这妇人与那少女有五分相似,想必是母女,同样是满头珠翠,极其华丽之相。
不待锦绣反应,那少女已脆生生地笑了掩唇笑了起来,“娘,确是此人。够意外吧?”
这声音好生面熟,锦绣总算想起此人的身份了,就是前阵子找她看过病的总兵府的大小姐,那么这妇人应该就是总兵夫人了。
想着这何家大小姐平白无故针对自己,锦绣面色也不大好看,只微微施了礼,“正是小女子。这位夫人有何指教?”
何夫人淡淡一笑,“指教我可不敢,听闻王姑娘医术超群,是金陵城少见的神医。本夫人佩服得紧。只不过,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居然如此抛头露面,可是有失体统了。”
“小女子父母已故,亲长亦是薄情,上有狼豺,下有幼弟。若非小女子有一技傍身,何以养家?至于夫人所说的抛头露面,小女子倒不敢苟同了。”
“哦?”
锦绣朗声道:“夫人是生在云上之人,自是金尊玉贵,锦衣玉食,前呼后拥。又如何知道我们平头老百姓三餐不济,连饭都吃不饱了,还顾惜那所谓的世俗礼仪?”她淡淡地望着何夫人,正色道:“小女子身无恒产,左右无亲邻故旧,偿有幼弟要抚养,若依夫人所言,紧着女子规范教化,那请问夫人,我们姐弟吃甚喝甚?”
何夫人滞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话。半晌才勉强笑道:“你行医救世养家糊口好虽好,可一个姑娘家,总归有违世俗,这女子成日里抛头露面,这日后可就找不着好的婆家了。”
“小女子问世行医,靠技术生存,扬济世之风,行仁义之名,一不偷二不抢,挣得一分一厘都是光明正大。若因为靠自己双手挣些生计就要被说闲话,那这样的婆家,亦不过是沽名钓誉之辈,呆板迂腐之徒,不要也罢。”
何夫人气得干瞪眼,这王锦绣是在借机讽刺她沽名钓誉,呆板迂腐。何秀丽也气得头上珠杈乱窜,忍不住喝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娘一片好心,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如此挤兑我娘。成的什么心思。”
“何小姐言重了。锦绣不过是就事论事罢了。”
“哼。”
何夫人缓过气来,又摆出慈爱的面容来,温言道:“到底是行走市井之人,王姑娘这张嘴儿呀,可真利。刚才是我急躁了些,说话有不当之处,还请姑娘不要放心上。不过,冲着你治好我侄儿的份上,我仍要多一句嘴,姑娘是王唤之的闺女,昔日也是当娇小姐养的,不过是家道中落,生计艰难,这才不得不抛头露面。姑娘这本事是厉害的,可再如何厉害,女儿家的总是要嫁人生子。姑娘成日里往外跑,混于市井之间,恕我直言,姑娘本事倒是大,可稍微体面的大户之家,却是瞧不进眼的。姑娘可知道是何原因吗?”
锦绣微笑:“多谢夫人教诲,锦绣劳记于心。”却是绝不肯说“还请夫人指条明路”之类的话来。
何夫人再一次气闷于胸,这丫头居然不按自己的想像说话,这让她有种自演自说的无耐感,不过想着这丫头自小母亲早逝,估计也没受过礼仪指教,也就想开了,加重语气道:“你自小没了母亲,之后又没了父亲,不知道这些也情有可原。冲着你生得这么伶俐聪明,不忍心一个好端端的闺阁女孩儿因生计之累就被体面人家拒之门外之苦,我就托个大,指点你两句。姑娘若想嫁个好人家,那就得屏弃一切功利之心,把那药铺关了。日后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