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隽微微叹息道:“贾大人圆了薛大爷的案子,既不得罪薛家,又与府上c王家都有了些瓜葛,如何能少了来往?我身为学生,不敢说师之不是,奈何偏咱们都是亲戚,难道还眼睁睁看着哥哥不加以防范不成?薛大爷和嫂子乃是中表之亲,嫂子办事素来无人能比,我姐姐开口要香菱,薛家已是不允,还望嫂子有个好法子办得妥帖些才好。”
贾琏面上忽青忽白,一时想着如何给王子腾去信,一时想着如何替薛家解决后患。一如贾家之于林隽,薛家亦是贾琏不能轻易摆脱的亲戚。薛家好,大家彼此自然欢喜,倘若薛家不好,先牵扯到王家,紧接着便是娶了凤姐的自己。
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好弟弟,你说的我记在心里了。”半日后,贾琏回过神正色道,“贾大人如今已对叔叔自认为侄儿,我竟不知如何跟叔叔开口,好在父亲与贾雨村素无往来,倒能进言一二。至于岳父,只能等着你嫂子家来后去一封家书罢。”
林隽一想不错。贾政为人不似贾赦胡作非为,虽说窃居正堂不合理,但平时养清客论书画,总不会仗势欺人,而贾赦霸占石呆子古扇一事可是摆明了官官相护,不拿人命当一回事儿,贾琏不过说了一句公道话还被痛打一顿。
眼下若能隔开贾赦和贾雨村的瓜葛,倒是意外之喜。
他本来想亲自问薛蟠要人,随后一想,终究太露痕迹,因此才托到贾琏跟前。论及为人处世,贾琏夫妻两个机变无双,可比他圆滑得多。
次日凤姐抵达京城,她不愿住在荣禧堂夹道中影壁后的小院落里,那里虽是名正言顺到底居室狭小,她也不想住在贾赦居住的偏院,与贾琏分居两处,便宜了一干姬妾丫头,因此弃船登岸后,并未先去荣国府,反而先到了贾琏处。
收拾安插完行李器具,夫妻二人小别胜新婚,有无数的话儿可说,抱着贾荀顽了大半个时辰,又抱了抱女儿,贾琏欢喜于自己儿女双全,不觉喜气洋洋,过后,方将京城诸事一一告诉凤姐,着重提起香菱之事。
凤姐柳眉一挑,道:“什么贾雨村,什么侄儿,没的恶心人!林弟弟说了,必然也是对他有所不满,只是有过师徒的名分,不好做什么罢了。等你休沐了,你和我一起去府里给老爷太太请安,到那时你亲自说,岂不是比信中说得明白些?”
说得贾琏不住点头,道:“那香菱呢?林弟弟托了咱们,总得有个说法。”
凤姐笑道:“一个丫头而已,有什么为难?是林妹妹年轻脸皮儿薄,若是我,早就几句话将香菱要到身边来了!”
贾琏嗤笑道:“你道人人像你?”
凤姐闻言,横了他一眼,啐道:“你说我脸皮厚?脸皮厚才好呢,做事也不拘束!我懒怠学那些女子扭扭捏捏说话跟蚊子哼似的,做事拖泥带水。”
贾琏笑着作揖道:“是,夫人最是英明果断。”
他虽不喜凤姐霸道非常,但是这一年中少了凤姐在身边,许多事情确实棘手,后院更是一团乱,故而此时此刻恨不得凤姐伴他一生。
见贾琏牵挂自己,凤姐自是喜悦异常,当夜曲意承欢,端的柔媚无比。
一连几日颠鸾倒凤,夫妻好生恩爱。
到了贾琏休沐之日,夫妻两个带上孩子,命人收拾了各色土物人情,浩浩荡荡地回荣国府给贾母等人请安磕头。
近日因秦可卿之病,府里阴霾甚深。
秦可卿平素为人温柔纤巧,行事稳重端方,乃贾母重孙媳中第一得意之人,忽然一病不起,贾母担忧非常,日日打发人去看,刚打发人去东府里未归,闻得贾琏夫妇回来,不禁喜极而泣,忙命快进来。
贾琏和凤姐磕了头,请了安,叫人抱了贾荀和大姐儿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