乃是贾赦不争气,糊涂度日不说,更是臭名远扬,所怒者自然是贾赦方才之举,似乎全然没有把自己这位母亲放在眼里心里。
众人闻言见状,都大气不敢喘,更遑论开口说话了。
过了良久,帘栊打起,众人一看,原来是李纨见贾赦离开后,又带着三春进来,贾母沉默了一下,方开口对邢夫人道:“你这个做婆婆的,别忘记一并送些吉利应景的东西。”
邢夫人见贾赦再次惹怒贾母,心里忐忑,也不敢提起先前的话,起身笑道:“老太太说得是,既得知了这样的好消息,东西必然是要给琏儿媳妇的。等姑老爷家来人回去时,叫他们捎带回去,倒省了咱们家的事儿。”
语气顿了顿,又笑道:“不知道姑太太和大姑娘大外甥如何了,老太太想必念得很。”
听她提起黛玉和林隽,贾母顿时喜笑颜开,可想起爱女,复又黯然神伤起来,道:“也不知我这两个外孙外孙女长得是何等聪明伶俐模样,怪念得慌。可恨敏儿跟着女婿外放十几年,期间竟没回过京城一次,连面都见不得。”
王夫人忙笑道:“老太太快别伤心了,如今外放,也是姑老爷的本事。”
贾母点点头,道:“这是自然,不是谁都能当上盐课御史的,若不是圣人的心腹重臣也不可当。不知不觉,姑老爷上任已是一年多了,瞧来还能连任几年呢!”
盐课御史是一年一任,林如海现今第二年已过了大半,可见圣人对其信任。
邢夫人满心羡慕贾敏的风光,嘴里却说不出来,道:“正是这么说,琏儿和他媳妇承蒙姑老爷姑太太照应极多,若不是姑老爷和姑太太,他们在江南怕也没那么容易站稳脚跟。”
贾母暗感得意,刚要开口,宝玉在一旁听完,扭股儿糖似的黏在她身上,搂着她的脖子问道:“老祖宗,我还没见过姑妈呢,什么时候回京城才好,老祖宗也高兴。还有凤姐姐要添侄子了?怎么不让凤姐姐赶紧家来,在外头住让人好生担忧。”
贾母伸手摩挲着他满头满脸,忽而心中一动,眼中顿时放出一抹精光来,随即笑吟吟地道:“怎么,想你凤姐姐了?”却并没有提只要林如海外放一日,贾敏就跟在任上一日。
“可不是,哪里能不想?”宝玉屈指一算,提起凤姐,虽然仍是一团孩气,却满脸思念关怀之色,谁叫凤姐素来待他万般宠爱,“算一算,琏二哥哥和凤姐姐出门一年多了,什么时候回来?背井离乡的,哪里有家里好,也不用辛苦应酬。”
贾母叹气,道:“我何曾不想?只是你琏二哥哥一任就是三年,没有圣人旨意,不能随意离任。倘若没个功绩,升官极难,未必能进京。如今只盼着他兢兢业业地做好官,再过二年多家里疏通一下,好让他调进京城里来,那时候才算一家团聚呢!”
宝玉听了,不觉皱眉道:“当那劳什子官做什么?每日逢迎媚上,有什么趣儿?不过是国贼禄鬼之流,倒不如在家的清净。连带姑妈一走十几年,老祖宗都见不得面。”
众人脸色微微一变,贾母笑道:“你又胡说,仔细你老子捶你的肉!”
提起贾政,贾宝玉立即吓黄了脸,头脸儿埋进贾母怀里,再不敢言语。
邢夫人从贾母房里出来,回到家里将贾敏和凤姐两家送的礼物给贾赦看,一面又加油添醋地重复宝玉的话,道:“真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在他嘴里,当官的尽是国贼禄鬼,怪道二老爷常要打他,真真是把他老子都骂进去了,亏他还是依靠祖荫吃喝玩乐呢!”
与黑眉乌嘴的庶子贾琮相比,宝玉长得雪团儿似的聪明伶俐,又极得贾母宠溺,邢夫人自然喜欢贾宝玉多些,好吃好玩的都给他,讨贾母的欢喜,可是贾琏好容易长进了,他偏说那样的话,邢夫人心里如何不恼?
贾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