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不清,早点死了才是解脱,之所以还想多活几年,就怕扔下她一个人,我欠的债不能拖累她,能护她一天就是一天。”
隋远伸手拍在华绍亭肩上,轻声和他说:“裴欢明白你对她好。”
华绍亭把窗户关了,靠在上边叹气:“她是没办法才和蒋维成结婚的,所以我说两个星期后去接她回来。她却和我说,要陪着他去死。”
隋远知道他为什么这么生气了,或者并不算生气,只是失望。
因为两个星期之后,是华绍亭的生日,以前大家都在兰坊的时候,裴欢每年都会守着他过,他的病这么危险,每熬过一年都是件不容易的事。
良时佳节成辜负,旧日欢场半是苔。
华绍亭闭上眼,很久很久都不说话。
隋远突然觉得华绍亭有点可怜。有很多人恨他,有很多人怕他,但没有一个人把他当个人。
没有谁能比华先生看得更清楚,也就没有人能安慰他。
所以他做不了一个普通人,普通人难过了,出去喝酒发疯,找人倾诉,总会好的。
他难过,就只能烂在心里,因为这是个笑话,不会有人信。
隋远心思浅,感慨了一会儿很快释然了,他插着兜向门口走,既然华绍亭病情稳定,他没必要陪他吓人玩。
隋远好心提醒他,“去睡吧天快亮了,你想勾引女鬼都晚了。”
他推开门的时候,华绍亭在黑暗里忽然说:“隋远,珍惜眼前人。”
因为人这一辈子,只有这么长。
隋远抬眼看向远处的长廊。
灯下有人也没睡,单薄的衣服不挡风,但她也执着地在冷风里守了一夜。
隋远走过去的时候,顾琳已经冻僵了,她扶着柱子站起来问他:“你怎么出来了,华先生呢?”
“死不了,他这种老妖怪羽化飞升还不得天地变色啊?”
“隋远!”顾琳没心情跟他开玩笑。
他摊摊手不再说,“好吧,别这么紧张,我看他这么多年都习惯了”隋远是大夫,本能中有对生死的漠然,可顾琳做不到。
她心里慌,明明在华先生面前的时候又聪明又能干,看他发病也能冷静处理。可是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就慌得坐立难安。
隋远不笑了,站着看她,顾琳从把华先生送回来之后就在这里守着,甚至都没回去换件厚一点的衣服。
他看她抱着肩膀的样子,突然想起华绍亭刚才那句话。
他伸手拉住她,顾琳一愣,猝不及防被他拉着向前走,“你”
隋远趁她没回过神,把她拽出海棠阁。天还没亮,顾琳不好闹出动静,没跟他动手,她一出院子就甩开他,“干什么!”
他指了指她回去的方向,“洗个热水澡,睡一会儿,他屋子外边有十几个人守着,天塌了他都死不了,先照顾好你自己再说吧。”
顾琳不想理他,隋远冷不丁冒出一句,“你手都裂开了,回去用维生素e,不要用那些乱七八糟的护肤品,可以泡热水之后敷在”
她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她小时候颠沛流离,没人心疼没人管,手被冻得落下病根,天气稍微转凉,手上就很容易出现伤口。
从来没人注意过大堂主的手,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顾琳抬眼看隋远,他以为她会说点什么,可是她看着他,忽然掉头就走,再也不和他说话。
隋远站在原地,看她即将走到拐角,终于忍不住喊她:“顾琳!”
她停住,四下无人,他们隔了一条石子路,在黎明之前最后的黑暗里,看不清彼此的表情。
隋远在犹豫,顾琳却先开口:“华先生要过生日了,我准备和他坦白。”
“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