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东吓了一跳,因为他看见那神像转过头来,再定神一看,哪里是什么神像,而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道士。这殿中根本没供神像,只是刚才离得远,烛光又暗,项东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神像罢了。只见老道须发皆白,脸上皱纹颇深,衣袍虽然破旧,却还算整洁。他见项东不答话,于是又问了一遍道:“小娃娃是来买符的么?”项东摇了摇头。老道见状,又问道:“莫不是家里出了状况,来请我做场法事?”
“我没有家了。”项东轻声答道。
“哦?”老道眉毛一挑,接着问道:“你以前住在哪里的?”
“我家在戎国,爹妈都不在了,我是逃荒过来的。”项东一咬牙,还是说了实话,这两年的逃亡生涯,使他变得非常敏感,在老道身上,他只感应到一种平静和蔼的气息,觉得还是要坦诚些才妥当。
老道眉头一皱,打量着项东,见他一身衣服虽不合体,却是新的。项东见了老道的神态,心下已然明白,当即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袱,解开后拿出他那套破碎衣衫,说道:“这才是我的衣服,身上的是城外好心人给的。我寻到这里,也是无处安身,还请老先生慈悲,我什么活都能干,给口吃的就行。”项东故意隐瞒了下午在杨府的经历,怕老道心生嫌隙。他望着老道,老道也打量着他,见项东目光清澈,虽然瘦小,却带着股韧劲儿。听他说是从戎国逃来的,必也是个机灵的人。又想到自己年事已高,许多活儿也该有个人帮衬着,这观中就他一人,多个作伴的,也要多双筷子,罢了罢了。这衣钵传至我这里,已有上千年光景,如今虽然没落不堪,可总不能断了香火,就先留下来观察一段时日也好。于是开口说道:“观中日子清苦,还要做许多活儿,你可受得了?”
项东认真的点头答道:“我能!”
老道闻言眉间一展,接着说道:“既留在观中,今后便叫我师傅,我也不问你的名字,便称你为徒儿,咱们也不行那拜师礼了,只要今后听我吩咐即可。”
项东面色一喜,忙做了一揖,认认真真的说道:“师傅,徒儿记住了。”
老道摆了摆手,“西边两间厢房一间是空房,另一间是厨房,你先去给自己弄点吃食,再把那间空房收拾好住下吧。”
项东忙问道:“师傅您饿不饿?”
老道答道:“我已经吃过了,快些去吧!”
项东应了一声“是”,便退出大殿。刚出了殿门,他便急忙抹住眼角,两年来颠沛流离日子,不知受了多少罪,如今终于有了安身之所,项东喜极而泣,快步向厨房走去。
殿中老道一声长叹道:“唉!真是个苦命的孩子。”两人虽然交流短暂,老道毕竟也活了七十几岁,一看便知项东是发自内心的喜悦。换做旁的孩子,这个年纪正是调皮玩耍,承欢双亲膝下的时候。老道不禁伸手摸向怀中物件,心里想到,衣钵传递,从祖师爷到我已是八十代人,无一人能解读这劳什子,虽然材质有些古怪,也只能当个信物传承下去,算是没有断了香火。于是一手持了烛台,另一手掩着火苗,慢吞吞的回到东厢房睡觉去了。
这一夜项东睡的格外香甜,从家乡一路逃荒而来,日日担惊受怕,从没睡过一个好觉。数次死里逃生,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如今总算安定下来,心怀陡然松懈,竟睡到第二天晌午才醒。项东穿好衣裤出门,见老道正在厨房煮饭,自觉羞愧难当,立即说道:“让我来吧,师傅。”
老道也不回身,应道:“快些准备吃饭,下午帮我制符,过几天便是中元鬼节,必然有好生意。”
项东听到中元鬼节,便说道:“在我们戎国也过此节。”见老道不应声,也不好再说,于是去准备碗筷。
老道以制符为生,主要制些避鬼驱邪,平安增运的符箓。有时也会被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