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还醒着，只给我们半个小时的时候，他才算是平稳下来。

    我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直接推开了门。

    病房是不大的单人间，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人，正看着窗外，可明显关注点并不在风景上。

    王洋干咳了两声，他才转过头来：“王警官，你来了。”

    “呼……”我深深呼出口气，他的神经很清醒，谢天谢地，不怕问不出来什么了。

    王洋掏出录音笔，按下录音键，这才开始提问，我默默的坐在门口，背光的地方，静静的听着。

    “你当时的解剖，进行到哪儿步了？”

    法医双手无意识的摆手，看起来就像是在cāo纵解剖器物：“我先是检查了他的全身，没有明显伤痕，然后我又打开了他的缝合线，检查内脏……全都跟之前一样，后来我想起来，导师曾经说过，人在特殊的情况下死亡，瞳孔内可以保留最后看到的图像，虽然可能xìng微乎其微，我还是扒开了他的眼睛……”

    他的手猛地一颤，身体都打开哆嗦，双眼恐慌的看向王洋：“就是那个时候，我看到…… 我看到了恶魔……”

    他反复的说着看到恶魔，王洋突然看了我一眼，我吓的差点后仰过去，恶魔…… 又是恶魔……

    王洋握住他的手，拼命的问恶魔是什么，可他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双手使劲的揪着头发，一簇一簇的，连带着头发都被拽了下来，血淋淋的，我的眉心剧烈的跳动，脑袋里像有什么东西，拼命的要往外钻。

    王洋使劲的按住他的手，大叫着让他冷静点，“不要想了，别再想下去了，没有恶魔，什么都没有，你给我听着，你是个法医，这个世界没有鬼，听到没有。”

    也不管法医能不能听进去，他就是按着他，反复的喊着，我捂着脑袋，惊讶的看着王洋，他明知道有鬼的，现在却能说的这么真，我实在看不透他，更分不清他那句话是真的，那句话是谎言。

    “呼…… 呼……”他终于折腾不动了，眼睛也慢慢聚焦，王洋这才迟疑的放开他。

    “你现在怎么样？还能继续吗？”

    法医再次望了眼窗外，挥手擦掉眼泪，郑重的点了点头。

    “后来你就晕倒了吗？有没有看到什么，或者听到什么？”

    王洋尽量用不太强烈的词语，生怕再刺激到他，可他还是浑身哆嗦的厉害，好像在承受很大的痛苦。

    “地狱……我听到地狱的声音……”他猛地睁大眼睛，我和王洋都深吸了口气，头发发麻，要是别人听到，肯定会以为他疯了，可我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

    “说下去。”王洋咬牙说道。

    法医默默的比了下眼睛，额头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好一会儿，才睁开眼睛，拼命的拽住王洋的胳膊。

    “快走，不要再查了，会死，你们都会死，所有人全都会死……”

    “到底怎么回事？你说清楚，是谁？”王洋大声的咆哮。

    可法医根本就没听到他说什么，只顾着大喊让他离开：“快走，马上走，会死，真的会死……”

    门被推开，小护士急忙冲了进来，拿着针管就往法医的胳膊扎了进去，他的眼睛缓缓闭上，最后竟呢喃了句：“死只是开始。”

    “死亡只是开始？什么意思？”我疑惑的看着王洋，他也无奈的摇头。

    小护士一脸嫌弃的让我们赶紧走，不要在这里影响病人休息，不然一直这么情绪失控，就不用出院了，可以直接去精神科了。

    “不行，我必须再跟他谈谈。”王洋固执的不肯离去，小护士气的把医生都叫来了，后来连续的跟院长，局里的领导，又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来来回回打了一圈的电话，才破例给我们一个小时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