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
园子里种着一池荷,已有粉红的花箭婷婷探出枝叶。阳光打在滕王的脸上,白衣如雪,腰带上金丝绣的盘龙璀璨夺目。耀得岑三娘眼睛都花了。
“那一年端午我悄悄进了隆州城,火龙洒出来的漫天金花银雨真美。那么多人拥挤着,我瞧着你,觉得长街上就像只有你一个似的。原本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没想到街上却又多出一个你。我有时候会想不起你的模样,只记得那件衣裳,像云霞似的。”滕王像对着岑三娘在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风轻轻吹拂着,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岑三娘渐渐镇定下来,揉着手腕,慢吞吞的说道:“我穿什么衣裳关你屁事!你千万不要说你喜欢我,我会觉得很恶心。”
这句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引得滕王轻轻笑了起来。笑容在他脸上一点点绽放,像阳光照在冰雪上,竟有几分温暖的感觉。
他心情极为愉悦的模样:“后来我才知道,你来船上见我时的斯文矜持全是装出来的。你怎么做得出在开国侯府门口打滚的事情?”
“谁打滚了?”岑三娘脱口而出,没好气的说道,“坐台阶上假哭来着。别说的我那么狼狈。”
滕王呵呵笑了起来:“留你下来是想问你些事。”
既来之则安之,她就不信滕王真的敢对她怎样。不说别的,杜燕绥已非昔日的侍卫空青。滕王不可能没有顾忌。岑三娘心里更加镇定,欠了欠身道:“王爷想问何事?”
“原是个胆子极大的。”滕王喟叹了声,“你与她一样,皆与众不同。”
她?武昭仪?岑三娘并不同意他这句话:“天底下没有一模一样的花。也没有一模一样的人。每个人都与众不同。”
滕王的脸沉了沉:“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要和我唱反调?”
岑三娘的目光连躲都没躲,平静的说道:“我只是说一个事实罢了。”
从前和她相处,她至少会怕自己。现在“仗着身后有杜燕绥给你撑腰是么?”滕王语气有点重,带着股不屑与傲慢。仿佛杜燕绥做了一品国公,在他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
岑三娘讨厌他这样看杜燕绥,语气更加骄傲:“对。杜燕绥能给我撑腰。可惜尉迟宝珠贵为王妃,却要受嬷嬷的气。娇养的国公府姑娘竟会害怕几个奴婢。王爷的确没给她撑过腰!单说这点,我就觉得没嫁错人。”
“放肆!”滕王终于怒了。
岑三娘既然敢说,就豁出去了,讥诮的看着滕王道:“我有说错吗?别以为你用规矩去拘着尉迟宝珠这招多高明。你不就是嫌宝珠娇养大的,身后有尉迟老国公和两个有出息的哥哥给她撑腰,怕她尾巴翘上天,管着你不痛快么?你既然也不痛快,有本事拒绝皇上赐婚啊?把气撒王妃身上算什么?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皇帝赐婚,也就岑六娘那样的嫁给你会欣喜若狂。岑六娘爱慕着你,你扔根骨头她就欢喜的摇尾巴。大概你还瞧不起她。”
“你这是在训斥本王吗?藐视皇室宗亲,知道会是什么罪不?”滕王生气的时候,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黑黝黝的眼神像暴风雨袭来的天空,阴沉的可怕。
岑三娘笑了。她想起小时候读过的儿童故事:小马过河。小马要过河帮妈妈做事。看着河很胆怯,牛伯伯告诉它河水不深,最多没膝。松鼠却说水深不可测,昨天才淹死了个小伙伴。小马吓着了。老马告诉它是深是浅,自己试了才知道。小马顺利的过了河。
她就像那匹小马。初来乍道,对皇权对这个社会充满了恐惧。在船上认出滕王的身份就开始惧怕。可这几年见过皇帝,和武则天聊过天,和皇后一家交过手。直到今天再见到滕王鼓足勇气说完那番话,她真不怕他了。
岑三娘扬起明媚的笑容:“我那能训斥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