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杜老夫人躬下了身:“王爷驾临,蓬荜生辉。”
众人纷纷跟着行礼。
滕王抬手虚扶,对老夫人作了个请的手势:“既是家宴,老太太请上座。若因本王前来坏了气氛,倒显得本王不该来了。”
岑老夫人客气了两句,领着女眷们进了亭子。
滕王就被大老爷四老爷请了入座。
滕王瞟了眼首座动过的酒杯,动也未动,语气显得极冷:“既然是给蔡国公接风,这首座当国公爷坐了才是正理。说了今日是家宴,亲戚相处,哪有本座喧宾夺主抢了蔡国公位置的道理。”
听他语气不善,大老爷急出了一背冷汗,惶恐的想,滕王难道是责怪岑家没有给王府下帖子么?
他不肯入座,众人都不敢坐,不约而同的望向站在一侧的杜燕绥。只要他出来说几句漂亮话打个圆场,推让一番,这事也就了了。
岑三娘心里也这样想。滕王别扭,非要杜燕绥谦让座位,让了他就是了,又不会少块肉。
杜燕绥笑道:“既然王爷都这么说了。我就不客气了。推来让去,耽误了大家用饭,就不美了。”
他大剌剌的坐了下来,还不忘招呼滕王在他旁边坐下:“王爷请坐。”
一时间满堂惊愣。
岑三娘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滕王是否生气。
岑三娘深吸了口气。杜燕绥做此选择,她只好夫唱妇随,扶了老夫人坐下,笑吟吟的说道:“堂祖母,我记得府里厨子最擅长在入夏时烹制灸河鲜,最是美味不过。席间有这道菜没?”
“有有!堂祖母记得你最爱吃,特意吩咐了厨子用心做。都是今天从江里捕的鱼虾,新鲜着哪。”岑老夫人如梦方醒,笑着回答,同时发了话:“都坐吧。既是家宴,就不拘礼数,热热闹闹才好。”
岑家男子们以大老爷为首。大老爷又听岑老夫人的话。他看了眼滕王,欲再请他落座。
滕王一掀袍子坐在了杜燕绥的下首,大老爷和四老爷这才战战兢兢的坐下。
众人正松了口气。大老爷举起酒杯正要敬滕王酒,突然听到岑六娘咯咯笑了起来。她越笑越大声,后来竟拍着桌子笑得喘不过气来。
安安静静的环境,她的笑声显得极为突兀。
岑老夫人心头一跳,敢情滕王和岑六娘不请自来是打定主意闹场的?滕王将岑三娘索到了洪州。当初的岑三娘只是四房的孤女,为着岑家的前程,她自然舍得。
可如今岑三娘已经是一品国公夫人,滕王难不成就指使六娘来闹?好歹也是自己捧在手心的亲孙女,她怎么就不知道今晚是在岑府的家宴上?不论哪一个岑家都得罪不起。更要命的是一旦传出去,岑家颜面何存?
岑老夫人气得手脚发颤。几十年的经历让她强压着怒火打圆场:“侧妃娘娘定是想起从前吃烹河鲜闹的笑话了。那时娘娘尚幼,看到丫头揭了盖子,锅子太热,鱼虾尚在釜中跳跃。娘娘就道,看它们可怜,不如放生吧!娘娘那神情可爱之极!哈哈!”
闻歌知意。大夫人二夫人四夫人都捧场的笑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六娘幼时如何可爱。
话说到这份上,但凡有丝毫顾忌娘家,岑六娘也该顺着祖母的话借梯下台。
岑六娘旁边坐着大夫人,她拉着大夫人指着杜燕绥笑道:“大伯母你发现没?蔡国公和当初王爷身边的小厮空青长得一模一样!一个是一品勋爵,一个却是侍候人的小厮。哎哟,真是笑死我了!”
三四年时间,杜燕绥高了半头,脸上已没了少年时的稚嫩。身上穿着紫色的宽袖长袍,戴着嵌金珠的襥头,气定神闲。
但又不是换了张脸,大夫人早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