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海鲜市场被摔在身后,整个哈德良区也被摔在身后,爬上摇摇欲坠的塔楼,俯瞰华灯初上的天使城。
那真是一座充满绝望的城市。
几十坪的房子挤着数十人,都是女人,脾气最坏的肯定是妈妈,因为生活疲于奔命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空闲时间,手指夹着烟和过往的游客诉苦:男人们是怎么折磨她,孩子们也让她操心透了。
哭诉的女人背后是神情黯然老一点的女人,那是孩子们的祖母,一律穿着大人衣服的孩子躲在祖母背后露出怯怯的眼神,四个孩子有着不同肤色。
这样的一家子在天使城是常态。
让人最绝望地是,那些孩子们长大之后也将变成像自己母亲那样的人,而烟不离手脾气暴躁的人变成了她们。
天使城的女人们没别的出路。
梁鳕展开双手,那双手已经如愿变成大人的手,可她还是没有像儿时承诺的那样。
“妈妈,等我长大了就带你离开这里。”
再次站在那扇门前时已经是十点半左右时间,没有仙人掌,装番石榴的购物袋也没有了,相信推开那扇门,屋里的一切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紧紧握住的拳头松开,往前,在手掌即将触到门板时有急急收回。
最后那次在自家门口见到那盆仙人掌时两鳕十九岁,她现在二十一岁。
两年了。
果然,不能念太多的书。
十八岁梁鳕拿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犹记得彼时间,梁姝语气凉凉说出“那玩意会让你越来越看不起你的妈妈。”
再次从那扇门前逃离,梁鳕想梁女士当时的话好像应验了,这种心情也应该和她今晚喝了点酒有关,今晚那个日本客人太难缠了。
借酒耍酒疯这话她是赞成的,她就是看不起梁姝,她就是恨不得把梁姝这个名字从她生命中抹掉。
那天早上温礼安家的那把钥匙此时在梁鳕脑海中无比清晰,从形状到它搁放所在,也不知道那把钥匙还在不在那里?
钥匙还在那里呢,舔了舔嘴唇,舌尖卷走残留于唇瓣上的酒精,拿着钥匙打开门,开灯。
之前被她弄坏的风扇修好了,书桌沙发上依然堆满了书,把书挪到一边位置上,身体卷缩在沙发上。
应付温礼安的借口已经想好了。
“温礼安,那个日本客人太难缠了,我今晚喝了点酒,我不能让我妈妈看到我这个鬼样子。”
看,多孝顺的孩子。
梁鳕闭上眼睛。
迷迷糊糊,若干声响灌入耳朵里,水龙头被打开,水在电炉里沸腾着,老旧的风扇一轮一轮转动着,像拄着拐杖的瘸腿老太太。
有阴影覆盖在眼帘上。
“起来。”声音可是一点也不温柔。
紧紧闭着眼睛,为了预防半夜被赶走,临睡前她可是摆出楚楚可怜的睡姿,看来这招对温礼安没用。
“你在这里睡,会打扰到我学习。”声音往着她更靠近一点。
动也不动。
那片阴影覆盖在她眼帘上,逐渐扩大到整个脸庞上,那道气息近在咫尺,近到一慌,迅速睁开眼睛。
第一时间触到的那双眼眸底下写满了然。
上当了,也对,等着对温礼安投怀送抱的女人多着是,他怎么可能
梁鳕摸了摸鼻子,之前准备好了的借口说得极为自然。
看来温礼安相信了她的话,沉默片刻,他说:“你可以到上面去睡。”
点头,梁鳕往着木梯,温礼安往着书桌。
“我烧了水了,要不要?”
此时梁鳕口干舌燥。
倒水的手很漂亮,漂亮得一点都不像是来自天使城的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