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你还震惊。”

    “嗯。”她动了动坐姿，身体微微前倾，苍白的面颊朝他凑近了一点，低声问，“我父母为什么收养我？”

    她声音非常清越，说明她此时头脑异常清楚。郑宪文不怕她胡思乱想c大哭大叫，怕的反而是她的冷静。那个冷静疏离的样子就像开关一样，触动了那些名叫记忆黑洞的情绪。记忆的残片如江河里的泥沙般打着卷翻上来，然后又被旋涡卷走。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谨慎地开口，“自然是因为喜欢你。”

    两个人在寂静空旷的客厅说话，叹息都清晰可闻。在这样的时刻，声音和气息反而是比表情更准确和敏感的情绪测量仪。

    孟缇歪了歪头，披散的头发随着这个小动作垂了下来，闪着异样的光辉。

    “那你也喜欢我吗？”她问他。

    “阿缇，我自然喜欢你，”郑宪文克制下心里不好的预感，柔声宽慰，“我最喜欢你。”

    “是吗？你喜欢我？”孟缇露出了模糊的笑容，“那你为什么要用砖头砸我的头？为什么要整我，骗我骗的那么惨？”

    瞬间，郑宪文脸色惨白，冷汗湿透全身。他伸出手，准确地把她的双手纳入自己手心，小心地捧在心口。

    他强自镇定地开口，“阿缇，你不要想太多。”

    “哦，不要想太多？”孟缇摸了摸他的掌心，微微笑了，“郑大哥，你在出汗呢。你很紧张吧，很怕我发现真相吗？”

    郑宪文也不是常人，很快就冷静下来，定了定神，才说：“阿缇，我那时候顽皮不懂事，做了些不好的事情，请原谅我。”

    孟缇点了点头，“所以你对我这么好啊，都是在为那时候的内疚补偿虽然是施舍，我也因此得到了你十几年无微不至的关照，这很好。所以，我原谅你。”

    不祥的念头再也压制不住，郑宪文这一生，鲜有这样恐惧害怕的时候。他几乎是颤抖着问出这句话：“阿缇，那些事，你全部都想起来了？”

    孟缇一脸沉静甚至可以说从容不迫地微笑着，白皙的脸和睡裙在他面前发着幽幽的光，就像黑暗中的精灵或者天使一样。

    郑宪文心里的疑惑就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他停了停，又问：“你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想起了多少？”

    自然等不到她的回答，她反而抬了抬下巴，又说：“电话一直没响。郑大哥，这件事，你还没有告诉我父母吧？”

    郑宪文沉默了一下，“还没有。”

    “但总是要说的吧。”

    “阿缇，”郑宪文苦笑，那些干涸破碎的声音里全是挫败和灰心丧气，“我没有保护好你。”

    “那能不能麻烦你，晚一个星期告诉他们？”

    孟缇看着他，那种若有似无的感觉让郑宪文提心吊胆，笑容从她脸上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平时那个单纯美丽c略带忧郁的小泵娘。她低声说：“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们。你给我一点时间想一想，不管怎么说，他们抚育我长大，这份恩情我都难以报答。”

    孟缇一直很懂事，在某些方面就是最单纯的女孩，哭哭闹闹也是有的。她知道这样惊人的真相，遭此巨变，怎么样震惊和失望都是正常的，但她不应该这么理智和冷静，让人不安。

    现在的她就像最初的那个小女孩，冷静而冷漠。

    曾经的那双漆黑的大眼睛浮上眼前，又被他生硬地抛之脑后。郑宪文伸手抚摸她的脸，触到意料之外的一片干涸，她根本没有流泪。

    他说：“你别想太多。你始终是他们的女儿，这一点无论如何都不会变。”

    孟缇没说话，脸上完全没有表情，连呼吸声都听不到了。当郑宪文疑心她是不是这辈子都不想再说话时，她才一句一顿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