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看墙上的大钟,“赵老师,都十点多了,可以下班了。你家又住得远,这些做不完的事情明天再弄好了。”
“好,一起走吧。”
赵初年依言而行,把批不完的试卷卷起来放入柜子锁好,又起身拿过的衣架上的棕色长风衣穿上,回头时看到孟缇已经收拾好了保温饭盒。
两人穿过文学院那长长的走廊,结伴下楼。走廊里是声控灯,一盏盏应声而亮,把两人的影子照得老长。
孟缇说:“我以后每天都给你送一次,直到你嗓子好转为止。”
赵初年没有答话,站住,轻轻抱住了她的肩膀,拥她入怀。那是个最温暖的拥抱,偎依的,感动的,还有真实,没有人说话,在那短短的数十秒里,灯光悄然熄灭,夜色似潮水般覆上来。孟缇贴在他的胸前,想起那天在游乐园的迷宫里,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轻轻诉说着关于赵知予的事情。
她有些恍惚,安静地等着下文。有温柔的东西——那应该可以叫做吻,隔着刘海,轻轻落在了她的额头。
在这样安静的气氛中,她几乎听到他心跳的声音,又闻到了他大衣上的清爽味道,感受着那么温暖的怀抱。可能以后的很多年里,她都会记得这个拥抱。
这次没有赵知予,只有她。
此后连续的好几天,她都准时在晚上把冰糖雪梨给赵初年送过去。他们有了一种默契,每天晚上都会在空荡荡的办公室见面,然后赵初年就一点一点地把她送来的冰糖雪梨全部吃掉。也不知道是药的作用还是冰糖雪梨汁的作用,总之真的有了效果,赵初年的嗓子一天好过一天。
有时候,孟缇到了老师办公室也就不愿意再去教室上自习,她就在赵初年身边的位子上看书复习。反正现在王熙如不在学校,她在哪里上自习都是一样的。
有时候做题累了抬起头来,孟缇也会撞上赵初年的目光,两个人聊上几句,疲劳顿消。
赵初年有时候也会看她的笔记,虽然他是文学老师,但理科功底犹在,甚至是相当不错,虽然在计算能力上不怎么样,但不论是数论还是分析,原理都很清楚。孟缇甚至觉得,只要他去突击几个月,也许水平会高于她。
孟缇忍不住靶慨,“赵老师,你真是太聪明了。”
“谢谢你的夸奖。”
“没有,绝对没有。”孟缇说得很诚恳,“我认识的聪明人很多的,我哥啊,郑大哥啊,都是很聪明的人,可我觉得,你跟他们比起来,也许还要厉害一点。我觉得你挺像哈代的,或者罗素。”
赵初年微微笑着,“这高帽子会压死我的。”
人家要谦虚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孟缇抿嘴笑了笑,猛然想起曾经的某节选修课,饶有趣味地问:“赵老师,你为什么改学文科?纯文学是很难靠兴趣维持下去的。我记得某次课上,你说是被人影响了?”
“我以为你知道呢。”
孟缇“呃”了一声,试探开口,“范夜?”
赵初年放下笔,颔首,“是啊。大三的时候看到他的作品,然后就着迷了。研究生就改了方向。”
“网站也放弃了?”
“那时候网站发展得如火如荼,我要放弃其他人也不肯的,大家坚持了几个月,然后实在无能为力,恰好有人要买,就卖掉了,价钱还算合理,算是人生第一桶金吧。”
“真是可惜了。”孟缇很遗憾。
“没什么可惜的,人的选择是很平常的,”赵初年微微一笑,“不过是走上了另一条路,看到了另一种人生而已,也未尝不好。”
孟缇想了想,“也是。我能理解,文学自然有其妙处在里面。我最近在翻来覆去地看《白雁》,说不出多好,但总是舍不得丢下。”
赵初年问她:“现在还做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