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为了庆贺万贵妃怀孕,宫宴办得格外热闹。这次万贵妃也做上了高坐,便就在苏君华的右边,位置比她略矮了些。
苏君华下去与众人同庆的时候,万贵妃转过头来同她笑:“娘娘,来喝一杯?”
“不必。”她推却,少有的拒绝。对方却是越发不依不饶,一定要闹着让她喝上一杯。最终僵持到苏君华回来,万贵妃同苏君华讲清了原委,苏君华便点了点头,同叶笑道:“今日大家如此尽兴,你便喝一杯吧。”
她从不曾拒绝于他。
这次亦不例外。
只是喝完这杯酒,她便转身离了开了去,独自回到了宫里,一个人坐着吃月饼,看月亮,好像自己一个人在长恒山,一个人走遍大江南北,一个人在兰陵山的那么多年。她一面喝茶,一面吃月饼,没多久,突的觉得下腹剧痛,那疼痛仿佛浪潮一般,一波一波袭来,让她忍不出发出声音来。
那刻她心中这么惶恐,如此惶恐,以至于声音都变了颜色,竟是从未有过的凄厉与疯狂:“叫张太医来!!快!!叫张太医,叫皇上来!!”
她死死抓着自己的袖子,咬着下唇让自己努力维持神志。宫人鱼贯而入,没多久,太医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而他没来。
安福过来同她说:“娘娘,凉华殿失火,陛下先赶了过去”
话还没说完,他就听见叶笑仿佛疯了一般尖利的叫喊声:“叫他过来!!他孩子要死了!叫他来!!”
安福猛地抬头,诧异的看着床上面色苍白,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的女子。
那时候她已经疼得快要死去。
不仅是腹间传来的疼痛,还有心里。
她觉得自己的心上仿佛是早已有了一个大窟窿。那个窟窿这么大,这么烂,它早早的有了,然后在心上一点点溃烂开去。
但她本该有救本应有救。
可没人救她,那人和她说,不要比,不要和死人比。然而,其实不是不要比,是不能比。他看不到她的绝望,于是只是作壁上观。而她自己
而她自己却是仿佛一个哑巴。她无法痛苦的呼喊出声,只能怯懦的伸出手,想去拉住对方。然而他不懂,他从来不懂。
这个孩子这个孩子是她唯一的救赎。
她喘息着紧紧抓住了床单,指节因为过于用力而泛出了青白之色。
它不能死。
绝对不能死!
脑子里疼到一片空白,她却仍旧记得,它绝对不能死。
仿佛很多年前,七夕之夜,她拼死护住的那两个泥人一般。
然而她并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并不是每一次她都能护住。
安福冲到凉华殿外的时候,苏君华正握着一卷残破的画卷发呆。
看见安福冲来,他遥遥做了个“禁声”的姿势,然后抱着那明显是从火里救出的画卷,同安福苦笑着说:“这一次,她真的是什么都没留下。”
“殿下”然而,安福却是完全没有理会苏君华的言语,猛地哭着跪了下去,唤出了多年前的称呼:“叶小姐的孩子,保不住了”
苏君华脸色猛地一白,忍不住退了一步:“你说什么?!谁的孩子?!”
“皇后娘娘不是不适,是皇后娘娘的孩子”
话没说完,安福只觉清风拂过,对方却已经不在了原地。
那不过是片刻间的事,却仿佛是经过了千百年一般漫长。
苏君华冲到凤仪殿时,没有想象中的喧闹,亦没有女子因为疼痛而发出的尖叫。宫门外跪了慢慢一地的宫女太监,以及刚刚赶来的太医。他缓下步子,有些惶恐,又满是担心。
没有人敢说话,全场仿佛哑剧一般的安静。苏君华慢慢走到宫门前,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