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苏措做了个梦,在梦中她回到了高三那年的春天,她跟江为止两人对坐在空寂无人的房间里,面前摆着一张棕色的棋盘,其上空无一子;耳边有风穿过教室而过,房间外有几棵茂盛的榕树,遮住了太阳的光芒。江为止用食指和中指紧紧夹着一粒白子,却迟迟不肯落下。她疑惑的看着他,只见到他微微笑着,眼睛的光近乎狡黠:“阿措,只论输赢不算有趣,不如我们以承诺为筹赌这局胜负,如何?”
随着那个“何”字悠长的尾音,他的面孔在余音中模糊起来,苏措惊恐之极,下意识的伸出手一抓——她冷汗淋漓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睛,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陈子嘉近在咫尺的面孔,苏措在他闪烁着瞬间狂喜光芒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脸。昏迷过程中她并不是全无知觉,她知道自己大量失血,出现过短时间的休克,她也知道陈子嘉一直在她身边。
“你终于醒过来了,”陈子嘉弯下腰,俯视着她的眼睛,哑着声音,一遍一遍的重复道,“你醒过来了。”
苏措想笑,可是胸口疼得厉害;她眼角余光看到自己的左手给他抓在手心,轻轻调节了呼吸,用极虚弱的声音说:“我睡了多久了?”
“整整一天。”陈子嘉艰难的开口,在这一天里,他终于领教了什么才能叫真正的度日如年。
他坐下来,抓住她的手贴到自己的脸颊上。这个从来衣着整洁一丝不乱的男生现在全然变了样子,头发衣服乱糟糟的,眼圈四周半清半黑,几天没睡觉的人都不会比他的状况更糟糕。那么英俊的一张脸憔悴起来,只是让人心碎。苏措的手给他抓住,她能感觉到他手心的湿意,但是手指缺冰凉,微微颤抖。
“不要告诉别人。”苏措把头侧过去正对他。她一点力气都没有,就连这么个小动作牵动起来胸口都宛如火烧,断裂着疼,更不消说开口说话,几乎每一个字都是用余下的生命说出来的,“谁都不要告诉,苏智,我伯父伯母,杨雪她们——”
陈子嘉紧一紧她的手,凝视她的脸孔,要把她脸上的每个细节都记下来。她皮肤白皙,现在因为失血更是苍白的透明起来,包括嘴唇和鼻尖,一样没有半丝血色。他想起昨晚,他抱起她的时候她血流如注,那么轻,好像重量都随着血液全部溜走了。陈子嘉弯下腰,俯身在她耳畔,轻轻说:“阿措,别说话了好吗。任何事情我都会处理,你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语气温柔,可是苏措迷迷糊糊中却总觉得他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样了,她头晕的没法思考,缓缓闭上了眼睛。
陈子嘉冷静的摁铃叫来医生护士。护士给苏措换药换衣服的时候;陈子嘉跟医生来到了走廊里。
医生不急不躁的翻着病历,时不时往上增补一点,点点头说:“还好,心脏上伤口不大,不算太严重,已经有二十多个小时没有再出血,说明开胸手术很成功,不用再做一次了。”
“会不会有后遗症和并发症?”陈子嘉极冷静的问。
医生诧异的看了他一眼。昨天这个英俊的男生来的时候,他几近失魂落魄,在大厅角落的椅子上一坐就是数个小时,他抱着头,不与任何人交谈,脸侧到了阴影里,任谁都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也就是那么几个小时,抬头之时,他就恢复到那种冷静的姿态里面去,开始细心的追问每一个医生关于苏措的一切情况。
“这些都不会的。很多人的伤比她的严重得多,手术后都没有什么问题。”医生说,“她现在吃饭恐怕有困难,这几天炖汤送来吧。”
医生走后,那名年轻的护士端着换下来血迹斑斑的绷带走出了病房;她看到陈子嘉紧紧捏着手机,默然的平视前方,腕上青筋历历可见,于是忍不住走上前去,说:“你进去吧——”说着小心的觑到他把目光转了过来,不禁脸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