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尘脸色发白,陈空从未见过他如此反常。他提着陈空闪身绕开钱律,向山巅边缘奔去。虽然伤口剧痛,陈空仍是忍不住想道:“这家伙慌慌张张的想干嘛?葫芦里到底卖着什么药?”
龙术将禅杖插进屋顶瓦片,双手抱在胸前,笑道:“娑婆老弟,这里有一万斯建陀提破,几千各派杂毛,你说你的计划算是成功了么?”
娑婆散人也颤颤巍巍出现在了屋顶,和龙术并肩而立,他谄媚道:“当然成功,当然成功!”龙术志得意满,道:“那还不和我击个掌,庆祝庆祝?”娑婆散人头一低,身子仿佛矮了半截,陪笑道:“老朽的两只手掌都没了,不能击掌了。”龙术哈哈大笑,故意用丹田内劲发声,震得众人耳中嗡嗡作响。谷风也出现在了飞檐上,扬起下巴俯视着众人。
陈空见又起了变故,忍痛对着张尘问道:“你干嘛?快放我下来,好厮杀!”张尘奔得飞快,像是从草面上掠过。他仍是淡默,冷然道:“我履行我的承诺。”他又纵跃了几下,踏在山巅悬崖旁的巨石上。他又道:“我说过,只有我可以杀你。”陈空瞪大了双眼,不解的看着他。
“我中计了,我们都快死了,我要先杀了你。”张尘平静的说道。
风吹乱了他的头发,就算在此时,陈空都不得不承认张尘当真是俊秀非凡。
张尘掐住了陈空的脖子,将他凌空提起,底下是万丈悬崖。他手一松,陈空迅速的坠了下去。
“别了,老友”
陈空也算是坠崖界的常客了,那日他跳崖引张尘来救,好让绝尸顺利进入云来客栈,就曾体验过一把。
没想到这次却是被张尘扔下了悬崖。
那日陈空所跳之崖是他经过周密计划的,高度适中,下有河流,能保全性命。但这弥山之巅,高耸入云,雄浑不能丈量。陈空落得片刻,就被巨大的压力挤昏过去。幸而他身体比常人健壮许多,一时竟不得死,飞速直落。
陈空毕生都在追求自由,抗争和挣扎至今,只得到了个自由落地的下场。
他即将失去意识之时,忽觉腰间一紧,似乎被人环腰抱住,下坠之力因此缓得一缓。他当真是疑窦丛生,这可是万丈高的半空,有谁能有如此神通?难道这世上真有神佛不成?
陈空在那人相助之下,下坠之势虽有减缓,但仍在不断坠落。气流压得他连睁开双眼都成了奢望,他心中颇有点气闷:“死也就罢了,但死前连自己的恩人之面都无法见到,当真是憋屈。”
陈空还有太多事情未做,太多谜题未解开,这世界上太多恶人仍是好好的活着,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忽然一声巨响,陈空四肢百骸每一处皆是剧痛,他刹那间疑心自己已经摔得四分五裂,正想继续寻个究竟时,突然没了知觉。
与此同时,弥山顶上,娑婆殿前,又开始杀声震天。
阳光逐渐倾斜,在行将消失之前化为血红的夕阳,映得天地之间一片苍茫。红云散去,一切都开始变得昏暗,惨白的月从云层中挤出光来。一滴剔透的雨点落在陈空脸上,暴雨随着暗夜倏忽又至。
雨点和陈空一般,从弥山之巅悄然落下。陈空躺在一个深坑里,这深坑不知是被陈空砸出来的,还是陈空正好落入其中。雨水冲刷着深坑的四壁,泥水渐渐在坑底积了起来。
陈空似有所感,渐渐睁开了双眼。他全身弥漫着无力的剧痛,像是骨骼尽碎,成了一滩烂泥。
他的脖子无法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深邃的天空。陈空暗想:“常言道坐井观天,我陈空是躺坑观天,真是滑稽。”还好他的嘴唇还能微张,让雨水落入口中。
他缓了片刻,觉得自己又狼狈又可悲,弥山之巅仍是战火冲天,而他竟不能再参与其中了。
这不知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