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晨站在门外往里看,正对上薛定的目光。
她一愣,把门推开了些,“已经醒了?”
“醒了。”
“怎么不叫我扶你起来?”
“听见你在打电话。”
她走到床边,弯腰去扶他,架着他的胳膊让他坐了起来。
这样近的距离,她察觉到薛定看了她两眼。
“怎么了?”
薛定穿了拖鞋,在她的帮助下站起来,状似不经意问了句,“眼睛怎么肿了?”
她一顿,摸摸眼睛,“可能是,认床。”
“昨晚没睡好?”
“是啊。”她顺着台阶往下走,“你以为谁都像你,睡在床上舒舒服服,一觉到这会儿,太阳都晒屁股了。”
薛定似笑非笑点头,“是吗?”
脑中一闪而过的,是她昨夜做梦都哭出声来了,还没醒过来的画面,以及自己在床上翻来覆去,脑仁疼c背疼c耳朵疼的场景。
偏这女人还理直气壮点头说:“是啊。”
他:“”
厨房里的小方桌上,早餐摆了一桌,十分丰盛。三明治装盘,牛奶冒着白雾,培根卷得整整齐齐。
美中不足,都是从楼下的超市买来的。
薛定坐了下来,闻见一大股煎蛋的味道,顺口问:“你还煎了蛋?”
祝清晨眼神一动,矢口否认:“并没有。”
薛定看她一眼,她避开视线,若无其事的样子。
因要出门补□□件,祝清晨不太放心留薛定一人在这。
吃了个七七八八就开始忙活,替他打水搁在茶几上,又把水果洗得干干净净摆他面前。
薛定被安置在沙发上看书,啼笑皆非,“不必把我当残疾人。”
“那你倒是起来蹦两下给我看看?”
“”
关门声响起,屋子里终于清净下来。
薛定把书搁在一边,扶着沙发起来,又往厨房走,寻找煎蛋味的来源。
厨房里干干净净,没有鸡蛋或鸡蛋壳的影子。视线转了一圈,落在橱柜旁的垃圾桶上,他似有预感,踩开盖子。
呵,果不其然。
满满一桶煎糊的蛋。
他站在厨房里,透过四四方方小小的纱窗,看见那女人穿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走在太阳下,脖子上挂着沉甸甸的黑色相机,边走还边把裙子往下拽,嫌短。
自己都没察觉到,就已经笑出了声。
更多的鲜红液体从地上蔓延开来。
而他们死死瞪着那一幕,却不敢发声。
歹徒还在对警察喊话。
警察依言朝校门口退,一步一步。
薛定离事发地点不过十来米,身后是一排铁质垃圾桶,就在恐怖分子冲出来时,他想也不想便卧倒在铁桶后面。
他并不知道,从黄线外堪堪可望进校门口,望见这一块狭小一逼仄的天地。
因此,枪响时,祝清晨就看见他猛然扑倒在垃圾桶后的场景。
她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看见他一动不动趴在那里,弓着腰,姿势极为扭曲,却还拿起胸前的相机,调好焦距,借助垃圾桶的掩护不断按着快门。
剧烈的枪击让他的动作凝滞了片刻,然而很快,他又开始拍摄。
哪怕她清楚看见,他的白t恤后面已经开始渗血。
因为姿势太扭曲,伤口又震裂了
里间的警察拿着对讲机,外边的指挥官也能及时得到信息,做出决断。
一旁的记者一直在捕捉指挥官的话,零零星星用英语做着报道。
祝清晨也就理所当然知道了更多事情。